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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找回那些单纯。白色，是自己弄脏的。”
…
还没到食不下咽的地步，或者其实是生死突变的影响期已经过去了。想要念念不舍，奈何事实尘埃落定，躯体冰冷灵魂流放，声音留存立在身边，就已经是世界给予的最大温柔了。
凌林突然就开始防备起这个世界，只有掐住喉咙不再发生才能不再伤害和被伤害。
那张早已成为灰烬的纸上曾写满了思念和希望，还有那些说不出口却咬着牙问的问题，只有留在本子中撕剩下的空白和后页上印上的笔迹，才能证明这其实很重要。
只是烧毁之前的最后一句赫然写着：“对你，我缄默不言。”
……
……
……
不能说话的时候，利用笔记本传话早已经是很古老的方式了。文科班高三13班的有一对同桌小情侣已经尝试过笔记本聊天、交换日记、给未来的对方的信等各种方式了。
又是一节政治课，笼罩着整个班级的时事政治中，明央和凌林正在聊着与两人息息相关的时事“症治”。
“明央，今天景沈北和木子都好奇怪，刚一下课就牵着手跑了，然后上课才又跑回来。我怀疑她们搞小团体不理我了。”
“哈？明明小团体是你先搞的。”
“什么小团体？？》。《”
“你好好想想，什么小团体快一年半了。”
“哈哈，你是说我们俩？？你真是……so cute……=。=”
“Yes， I am。”
“！！！但我还是好气。我这叫见色忘友，他们那叫做见异思迁。”
“差不了多少吧……我想起来了，今天下午好像是有篮球比赛……”
“篮？球？比？赛？有什么好专门去看的，看你打不就好了……”
“你喜欢你男朋友被那么多人喜欢？”
“悄悄告诉你，其实，只有我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这样说，就你一个人眼光差咯？”
“笑话，我眼光出名的好。”
“那我可不是很好嘛！哈哈！”
“呵呵，话说回来，难道是她们俩喜欢的人都上场了？这么巧。”
“你可以旁敲侧击一下嘛……”
……
笔记本上歪歪扭扭的字，清秀的笔迹，将两个人的性格展现得淋漓尽致。凌林是认真的小楷，带着很多的颜文字，是她外表高傲而内心俏皮的体现；而明央是流畅的草书，虽然自不如人好看，却极为清秀干净，像极了他的积极冒进却间歇性腼腆。
两个人边写边对视，然后嘴角带笑的样子很是吸引讲桌上老师的注意。
于是，政治老师时不时地抬头，看着两人时断时续的手上动作，观察良久之后，大喝一声：“明央，凌林，你们俩干什么呢？”
像是触到一个不可触碰的笑点，全班带着“哇”声转头。那么多视线一下子集中到两人身上，凌林羞红了脸不再说话，明央楞在哪里，手中还拿着那个聊天笔记本，视线却从课本书上扫过。
“报告老师，我们俩正在因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个问题进行激烈地学术交流。”明央迅速就找到了这一章的重点语句。
按道理来说，不接茬就是最好的让事情过去的机会。但是明央这个话回答得十分失策啊，那政治老师就不得不来检验下两人的“交流”结果了。
政治老师一边推眼镜，一边拿起讲桌上一根全新的粉笔，边走边把玩着：“从你们的交流激烈程度来看，肯定是取得了重大突破啊。”
明央在回答的时候就已经将笔记本悄悄地收进抽屉里了，为了以防万一，还往书包的夹层里一装。
“报告老师，本来我是跟凌林意见相左的，我不认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更相信‘上层建筑决定经济基础’。”
这个学生很不一般啊，政治老师倒抽一口气，发出了一个“咦？”字。
“我一直认为我父母的上层建筑决定了我的经济基础。同桌跟我解释了一下这个是需要从宏观政治的角度来解释的，而不能以偏概全、以点概面、以小见大地去分析。祖国是个大家，而不能从小家的思考方式去讨论。”明央这个话说起来有板有眼的，让凌林不由得想到那些自己曾被他语言下套的过去，十分之嫌弃。
“虽然这样的解释比较单薄，但是凌林同学做得很不错，挽救了一个差点走‘极端’的好同学啊。”政治老师本来已经做好了要是他解释不了“激烈的学术交流”是怎么激烈起来的，那他就要动手“砸”人了。但是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病恹恹、呆愣愣（特指“接茬”一事）的，但是口才还是不错的，怪不得全班女同学中有极个别带着崇拜的眼光看过来。
“哈哈哈……”见状况缓和下来了，班里炸开了锅，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不过，上课时间讨论其他‘学术问题’，还是很不符规矩的。你就站在位置上，那个，到下课吧。”政治老师将满是粉笔灰的双手往后一背，大步向讲台上走去。只是这扬起的粉笔灰将他身边的同学呛得连续咳嗽了几声。
抖机灵失败！明央朝凌林瘪瘪嘴，反倒是凌林一脸坏笑地看着他，就差没说“活该”了。
“别忘了，是谁救了你！”没有聊天笔记本的明央，只能愤愤在书的一脚写上这句话，然后举起来给凌林看。
“咳咳——”政治老师清了清嗓，转过身对着全班说：“既然刚刚明央提到‘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那么有没有人能给我解释下这段话是谁说的呢？你们是实验班，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就是政治老师在故意刁难，肯定是这样的。还想甩锅到明央身上。
……不过，这个锅只能他背了。本来还在讲前苏联模式的经济模式……
……
……
……
曾经认为白纸不应该是白纸，它才存在就应该是被涂满色彩的。画上最爱的独角兽和麋鹿，或者就按照抽象画的形式，仅仅用大块大块的颜色去碰撞出新鲜的画面。
也曾简单地认为，人生应该有梦想的颜色来填补空白，也许不止梦想，还有友情和爱情。
只是不停地给自己增加颜色，填补空白的时候，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是一团乱麻了。
就像是大块大块的颜色没有碰撞出抽象画的美感，却是把纯白的画布都弄乱弄脏了。
自己弄脏的单纯——这就是这个白昼，凌林给自己最完整的评价。
…
吃完那碗糊味儿远比香味重，像小菜一般洒满了葱花的蛋炒饭之后，凌林总算是这两天里第一次拿起手机。
林莉在陪凌林在电视机面前了无生趣地看了一会儿真人秀之后，就因为有工作要处理，坐到了书房里。从女儿这一天的表现，只能说存在着精神疾病的可能，但是凌林肯定很快就能从这样的思想困境中出来，这样的自信林莉在跟凌卫国离婚之后就产生了，而凌林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因为开启振动模式，而错过的电话和短信早已将整个屏幕占满。
近20个未接来电，一半来自林莉，剩下的一半来自朝岩、木子和未显示号码，这中间还有一通是手机运营商打来的电话。未显示的号码肯定就是从LA打来的，她闭上眼睛也能看到那个一脸俏皮自信的苏沐沐和站在她身边的同类迷之自信的男子。
短信多得无法计数，大略扫下来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安慰的话，还有不明真相的人来求证的话。
只是对她最重要的，还是那条“凌林，我听老班说，周二是明央出殡的日子。”（From 木子，17：13）
她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然后从茶几的下层拿起下午用过的那只笔，走到挂历前。
“周六”、“周日”、“周一”，然后在“周二”上画了个五个感叹号，这是并不是她的习惯，她总是喜欢在重要的日子和时间上画上五角星，但是这次她却不受控制地用了明央最喜欢的方式，打着感叹号。
“一天、两天、三天……第四天……”这么几天，她反反复复数了十好几遍。
…
凌林实在是无法对着无聊的电视节目观看太久，而空荡荡的客厅没有办法让他和小影子尽情出现，毕竟他们一旦发声或是出现，都会带走她大部分的注意力，她会忍不住，所以她只能带着那个本子和那支笔，走回自己的卧室。
倾泻的月光与前两夜的暴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离见到你还有四天，四天。”凌林在笔记本上轻轻写道。她突然就有些心慌意乱，想见吗？想见。但是一旦看到冰凉的他，她肯定会忍不住，忍不住想哭，忍不住脱力，忍不住想寻找办法去帮助他回到躯体里，甚至她可能会扑上去，拦着明央的身体不让他被火化。
“嗯……”明央其实在林莉和凌林晚饭的时间，又去了一趟医院看看已经怀孕的母亲陈玉芝。她因为情绪不稳定，还处于容易晕倒的状况。好像在明央到来之前，她已经又哭晕过去两次了。那时候，父亲明宇静静地坐在陈玉芝的身边，双手合十握住她的右手。他温柔地盯着她的脸，然后往窗外望了望，天色突然好得不像样，都已经是傍晚时分却异常明亮。
明央站在窗边，就感觉自己被父亲温柔地目光拥在怀里，然后明央走到陈玉芝病床的另一边，将手轻轻地放在陈玉芝的小腹位置，然后念念叨“你一定要乖乖的。替我保护好妈妈。”
真像是一家人有感应一样，明宇也将自己的手和陈玉芝的手叠在了小腹上，两只手、一个小生命和灵的手掌重叠在一起。明央在灵魂深处对小生命又重复了一遍：你要乖啊。
凌林突然就想起在医务室的时候，明央的担心——千万不要去看那个死去的自己，只是一字一句写得慎重无比：“我不会怕，因为你在我身边！”
“我……其实，我自己都怕。”明央虚无地嘲笑着自己，“我不知道，那为什么会是我？”
“有我在，你别怕！”想要追赶上说话的速度去安慰他。
“你要是看过那个我，你还会记得曾经的我吗？我说的不是那个离你而去的明央，而是朝你奔去的明央。那些晴天、雨天，和你一起走过的明央，逗你笑，站在你身边……”
说话速度太快了，写的节奏却跟不上，凌林将笔记本上的N个“记得”，一口气划掉。
“记得，我永远记得！每个你我都记得，我记得美好的你，我想我也会记得那个痛苦的你。因为，这就是你啊。”
“对啊，这就是我啊！”
…
林莉听到朦朦胧胧的声音奔到凌林卧室的时候，凌林已经跟楼下在对话了。
“木子，你直接上来吧！”
“好！”
……
……
……
凌林，人的身体也是一片白色。我在上面加了伤痕累累和死亡，这片白色已经彻底染黑了。
明央，我最近加了好多眼泪，所以泪水晕染了整个画布，所以我也把自己染脏了。
PS：
节奏总算正常起来了……谢谢小马哥小迷弟从头跟到尾，谢谢小磊小朋友的推荐，谢谢WLZX办公室的小伙伴一直怂恿我码字，谢谢认识这么多年各种鼓励我写东西的大神，谢谢每一个看过和收藏过大大们=。=然后感谢我的责编大大和正在帮我画封面的美编大大=。=爱你们！！！
【愿早睡早起，吃好喝好，文思泉涌不堵塞，一切顺利不卡文！晚安，明天又是用心工作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