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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下午,为期四天的XX高中新生军训在排山倒海的咒怨中义无反顾地正式开始了。
正午至少30℃的室外,保持标准军姿纹丝不动,在格外毒辣的阳光下曝晒长达30分钟,当教官终于慢条斯理地宣布休息30分钟时,我整个人瞬间从里到外散了架,筋疲力尽瘫坐在滚烫的水泥地上。
军训何时变得如此艰苦卓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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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今天,既无统一迷彩服着装,也无军姿方阵正步走,学校请来的教官们彷如一台台人肉iPod,整个上午只是在不厌其烦地单曲循环:“稍息!立正!向右转!向左转!向后转!蹲下!起立!”
而之所以这么乏味的军训会让我终身难忘,正是拜那位操练我所在班的教官所赐。
那是个其貌不扬的家伙,虽出身军旅但极具娱乐精神,一身戎装却长着一副相当娱乐的脸庞。于是乎,颇自以为娱乐的他满心欢喜地娱乐着他的学生——每当口令变成“向左(右、后)转”,这位遭人恨的教官都会情不自禁地将“向”字无限拉长,然后总能出其不意地迅速接上“左(右、后)转”。这可害惨了学生,根本无从猜测他接下来的口令是转向哪一边,结果全都在惶恐不安的状态下“聚精会神”,深怕一不小心因为紧张而转错方向会被取笑左右不分。
不过,最折腾人的教官不是他。
据杨少回忆,那年他们班里的教官竟是个口吃的家伙。那位教官想必知道自己的短板,而日复一日的锻炼使他能将其他口令都蒙混过去,可“蹲”字偏偏和他过不去,简简单单的“蹲下”二字,到他嘴里变成“蹲…蹲…蹲…蹲…蹲……”,“下”字就是死活说不出来。学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一直半蹲不蹲,咬牙强忍着等待下文,苦不堪言。等教官终于排除万难千辛万苦地把“下”字吐出来并神速接上“起立”时,已经蹲下去的学生却因为腰脚酸软再也起不来了。
如果你以为囧事仅此而已就大错特错了。
痛苦莫名的上午过后,学校在当天下午毫无征兆地召开了一个隆重的总结大会,在校领导不无自豪地宣布“这是一次成功的、胜利的军训”之后,军训突然被宣告结束,其匆忙程度直令我因为不能按质按量履行中学阶段军训义务而愧疚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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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不得不就此打住,因为三年后的今天,我突然遇上迥然不同的状况。
如果说30分钟的军姿站立彻底击垮了我一直引以为豪的体能,那么接下来这位眉清目秀的年轻教官的步步紧逼,直接将我对军训仅存的美好愿景摧残得千疮百孔。
【你们这些身娇肉贵的小鬼,站个30分钟就喊累,想当年我刚入伍,每次至少站两个小时,别说要求身体一动不动,30秒内谁哪怕多眨一下眼睛都要全体加站十分钟!】
我就不信你的长官真能同时盯住每个人30秒而自己不眨眼。
【也罢,你们还年轻,不能要求太高。】
你终于醒悟了,毛爷爷教导我们要实事求是。
【那么接下来,我们来搞点余兴节目。】
我看全场就你有余兴。
【找人上来才艺表演怎样?】
找人?即便你求人也未必有人上去啊。
【那谁毛遂自荐?】
哼,要有人自愿第一个表演我就脱光衣服大喊“我是基佬”倒立绕操场“走”一圈!
果不其然,一阵凌厉的午风吹过,原本还七嘴八舌的大家瞬间冷场。
但我显然低估了经验丰富的教官。只见教官驾轻就熟地拍拍屁股站起来,用一种胸有成竹的口吻,说道:
【既然大家都这么谦虚,那只好请你们班的班长身先士卒了!】
那一刹那,我似被抛入冰冷刺骨的北冰洋中,整个人从头到脚僵硬得来不及做出反应。
你这分明是坑害啊!什么身先士卒啊!明显是去做炮灰啊!
【那么……谁是班长呢?】
接下来的几秒钟,我平生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何谓“千夫所指”般的绝望感——只见那群直至刚才还一声不吭的男男女女,意见和举动骤然幻变,不约而同地齐刷刷伸手指向正在树荫下发愣的我。
你们爸妈没有教育你们指着别人是很不礼貌的吗?!
【啊,原来是你!】
是啊!有意见吗!!我就是那个厕纸班长!!
【那班长想为大家带来什么节目呢?】
请把“想”改为“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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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能继续在这个班里有那么一点儿立足之地的长远打算,我最后还是在不知所以但格外热烈并且此起彼伏的掌声中,万众期待地“粉墨登场”,硬着头皮上前娱乐大家——严格而言是被大家娱乐。
我格外分明地感受到步伐的沉重。
几步之遥,突然变得犹如二万五千里长征,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并伴随着如同渡索桥穿草地爬雪山那般生死未卜的煎熬。
何其悲壮!唉,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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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给大家讲几则笑话。】
所谓有备无患,为了有效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紧急情况,自初中以来,我一直在尽可能积攒各种各样的冷热笑话。这一次,为了让他们尽快否定我的讲笑话能力,我狠下心决定抛出几个珍藏已久的冷笑话。
【一个胖子从十二楼摔下来,结果他变成了——死胖子。】
言毕,本以为会是一如既往的冷场,不料这群人竟突然哄笑起来,且几乎都捂着肚子狂笑不已。
失策了!我严重高估了这群人的笑点!
初战告败,待他们恢复平静,我又特别掏出另一个更冷的笑话。这次绝对要让他们笑不出来。
【一只北极熊闲着无聊,于是拔自己的毛,一根,两根,三根……过了好一阵子,毛都拔光了,北极熊突然说:“我好冷啊!”】
出乎意料,这则可以冷倒一头大象的笑话非但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倒让他们笑得变本加厉。
【一只黑猫把一只白猫从河里救起来了,你们知道后来那白猫对黑猫说什么吗?它说:“喵——”】
这一次,惊为天人的爆笑声恐怕连校门口摆水果摊的聋子老头都听到了。
这群人究竟怎么了?这种冷笑话讲给100个人听,肯定会有第101个人冒出来说不好笑啊!
难不成除了幻觉,我还幻听了?
我拼命在笑得前翻后仰的人中搜索平静的脸。然而再三尝试之下,除了几个背向我的和咬牙强忍着不笑出声的,这剩下的竟然全军覆没,无不被戳中笑点。
心灰意冷的我只好认栽,收拾心情抬头准备讲第四个笑话,视线却和一张冷冰冰的脸不期而遇。
那是一张漠视一切的脸,你从上面甚至看不到一丝表情,犹如一条直线,从不会有任何起伏曲折。我本想明确这张脸属于谁,可身旁的教官却捂着肚子催促我讲下一则笑话。
【笑……笑死了……继……继续……】
你的笑点不是一般的低啊,笑死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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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彼时,我仍未察觉到这个高一1班的特殊之处,而是宁愿相信一切不过是他们笑点过低所致。不过这应该是最正常的想法吧?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啊,凭谁都无法预料到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非一般的1班。
之后的休息时间,在那群好像从来没听过笑话的同学的再三请求下,我硬着头皮坚持讲了十几则冷笑话。说实在的,要不是亲眼目睹,你肯定不会相信这世界上会有笑点这么低的一群人。也罢,随他们爱笑不笑,反正我只求高中第一天能别再给我抖出点更莫名其妙的事情。
然而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年轻了。
在队伍重新整顿再次投入烈日怀抱时,我发现不远处的树荫下,一张熟悉的脸正鬼鬼祟祟、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题2 终
PS:
怪人指南1.2——《教官的站军姿心得》
【教官,你在干什么?】
【站军姿!】
【哦哦,可以教我吗?】
【可以!】
【站军姿最基本的要求是什么呢?】
【不能动!】
【那要做到不动需要怎么办呢?】
【不要动!】
【那怎样才能做到不动呢?】
【不想动!】
【哦哦,原来是意志因素啊!不过不想动好像挺难的吧?教官有什么诀窍吗?】
【不去动!】
【普通人比较难做到不去动啊,教官是怎么做到的呢?】
【不给动!】
【哦哦!原来需要外部力量的协助!那不给动一般会有怎样的效果呢?】
【不敢动!】
【这样啊,那万一教官你们最后还是没坚持住,动了,会有什么后果啊?】
【长官很激动!我们很被动!后果很严重!】
《教官的站军姿心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