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天地分，一问是苍生】
晨曦的第一缕光透过了小屋的窗，斑驳的光线带着氤氲的雾气，这是山间的晨雾，清新又带着一丝灵韵。宿醉一宿的楚御睁开了眼，深吸一口，顿觉神清气爽，洞天福地，不外如是。
昨日二人在风羽的墓前饮酒舞剑，谈天说地，直至黄昏日暮，方觉腹中饥饿。紫烟为二人寻来寻常果腹之物，于是二人从墓前回到了屋中，继而边吃边喝，酒足饭饱之后，却是烈酒后劲涌来。楚御大病初愈，身子虚弱，即刻昏睡过去。莫名爱酒，自是无恙，酒鬼可不能变成醉鬼。
想到昨日的荒唐，楚御不由自嘲一笑，随即起身活动了下筋骨。皮肉之伤早已无碍，虽是经脉受损无法运功，他还是如往常一样，前去院中舞剑炼心。
楚御之剑，名为剑歌决，是为剑舞之术，吟唱之间，剑起云涌；吟风兮风起，吟霜兮霜降，歌四海兮腾浪，颂天地兮神明。当然了，这些都是做梦。
是的，做梦！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楚御就一直在做一个荒诞的梦，梦中的自己站在高高的云层之中，锦衣玉带，双手负背。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天与地的交界，在这里显得格外的清晰。日出之时，就如同从苍茫大地中渗出的一团烈火，也渐渐地渗入了天空。
楚御梦见自己抬了抬手，一把造型古朴的剑凭空出现在自己手中，清光流转，似非凡间之物。他以剑指天，口中之言，如春雷乍响：“风！”
一时间，天地变色，狂风骤起，四散的水气，被狂风卷起，犹如升天之龙冲向高空，晶莹的水雾如薄纱一般将天衬得一片朦胧。
“云！”他将剑平举在胸前。言语之间，这天地间的水雾瞬间开始在空中汇聚，天水降而云海生，风起云涌，气象万千。
只见他继而将剑指地，“山！”一字如山，重如千钧，顷刻之间，大地震荡，原本平坦的荒原之上，一道道裂缝如龟裂一般，略显狰狞，地面在颤动，轰~轰~轰~如呼吸一般，一阵高过一阵，愈发急促。裂缝之下，有红光闪烁，是炽热的岩浆，忽暗忽明，就像这个世界的心脏在不停地跳动。
“山！山！山！”他的语气变得急促起来，大地的震荡也更加剧烈，轰隆一声！岩浆从地缝中炸起，岩石不断地从地下涌出，就如雨后的春笋，纷纷冒出了头，或高耸入云，或百里连绵，山下有平原广袤，亦有丘壑纵横。望这天，有风云汇聚；看这地，有河山万里。
至此，天地初分。
他双手一合，那把剑便消失在手中。这时，有一白衣女子出现在他的身后，楚御刚想回头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却突然感到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拉扯着自己，拉着自己越飞越高，他挣扎着回头看去，想看清这一切，却发现刚才的自己正看着自己，那是一双金色的双眸，闪烁间透着无尽的威仪。这一眼之后，便是梦醒时分。
从有这么梦开始，楚御就发现自己的言语中，似乎也带着一丝莫名的力量，能在诗词吟唱之间，产生与之相应的效果。虽然还没达到如同梦中那般言出法随的境界，但也是颇具神威。诗乃心声，以剑炼心，这就是楚御的剑道。
“哟，起的挺早啊，练剑呢？”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楚御背后响起，带着一丝调笑，“昨晚这么早就喝趴下了，真没意思！”
“你可是千杯不醉的酒鬼，好意思么你！”楚御收了剑，回头看到莫名正吊儿郎当地坐在树枝上，不由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和你出来寻个宝，发生这么多事，昨天疯子刚走，今天你就这样嬉皮笑脸的样子，被燕子知道了，看她不抽你！”
莫名讪讪一笑，从树上跳了下来，边说道：“嘿嘿，我这个人那，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喝酒就没心没肺了。不过疯子的事，有些蹊跷，我之后也要去查查看，虽然燕子嘴硬要自己去报仇，但我们做兄弟的，怎么说也不能让燕子这么一个人担着啊。”
“是啊，这一路来，现在仔细想想，都透着各种古怪，我先来捋捋。”不得不说楚御从小培养出来的情报分析能力还是有些用处的，眼下确实有很多事情扑朔迷离，只听他继续说道：“从最开始的说起，先说那凤凰家。凰幽是末日凤凰，凤凰家惧怕她的能力要关押她我可以理解，但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人，关在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按理说，这么重要的人，应该关在一个离家近又好看管的地方吧？就我所知凤凰家应该是在南冥境内了，虽然说凤凰家和龙家一样地位超然，国界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阻碍，但也没必要把一个人关到大老远的北落王城附近吧？还是说他们在这里别有布局？”
“这就不说了，再说那龙家的弑神旗，虽然他们号称无影追命，但也来的太毫无征兆了。我们这次行动也算是临时起意，虽然清流城里一直有龙家的人出没，但当时燕子还是紫砚的装扮，几乎不会被认出来。她的在凰幽那里卸除了伪装也只有我们这几个人看到。但当我们一出来，在准备回去的路上，就遇到了龙家的追杀，这似乎也来的太快了些，难道龙家的人会未卜先知？”
“被我杀的龙伤死前的话也很蹊跷。当初南宫家与龙家交恶，就是因为龙伤的那一次刺杀，世人都以为是龙家和南宫家因为生意上的冲突才买凶杀人，但龙伤却说其实那件事情根本和龙家没关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姑且信他吧；还有那个北辰氏也不知道和这些有什么关联”。想到这些，楚御不由扶了扶额头。“头疼啊，我本来只想着跑出来，就能浪迹江湖，逍遥快活了，谁知道怎么就发生这么多事呢。”
莫名皱了皱眉，虽然楚御的话中满是抱怨，但对有些事的分析也不无道理，再结合自己所知道的，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大网交织着向众人笼来。
山雨欲来，风乍起。
如今的天下，南北鼎立，两国千年无大战，虽偶有摩擦，也都是小打小闹，不伤根本。自从南冥使者出使北落，就如同一粒石子坠入平静的湖面，湖底暗潮涌动，湖面涟漪四起。各方势力都不自觉地开始动了起来。
朝廷方面，镇边军的调动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虽然南冥使者的到来是打着以和为贵的名号，但具体如何，自是不得而知。
一直以来地位超然的龙凤两家，也频繁有人在世间走动，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然而最让莫名担心的是，早在南冥使者出使北落的半年前，北落王明氏，纳了一位南冥送来的女子为妃。据说此女子有魅惑天下之娇，北落王一见倾心，甚是恩宠，凡有所求，无不应于。至此，芙蓉帐暖，王不早朝。为博美人一笑，北落王横征暴敛，全然不复开世的清明。身处城郭之内，也许并没什么影响，繁华依旧。但远离这些富庶之地，却是早已民不聊生。先前楚御一行去过的小山村，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地，但毕竟就在王城附近，却也是一片萧条。妖妃当道的说法渐渐在民间流传，而如今南冥的使者前来的借口，也有一部分是来拜见这位在敌国混得风生水起的娘娘。
这天下，要乱了……
虽然这几天楚御一行所遭遇的种种事端，看似只是针对众人，但莫名总觉得，这一切和这天下大势有着微妙的联系，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布下一个个局，将他们一步步推向深渊。“不行，不能在等了！”莫名细想之下，眉眼一松，似乎有了主意。
“楚，你觉得，这天下苍生，如何？”
“嗯？这天下苍生？”楚御眉头紧蹙，不知道莫名为何突然会这样问。这天地广阔，天下苍生不知繁几，楚御何曾想过这么沉重的话题。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南宫家世代为商，我虽不喜家业，却也耳濡目染。我所知的天下苍生，是多少的山河名利客，多少的红尘痴梦人。而我，也不过是这碌碌苍生中的一人罢了，我虽不逐名逐利，却也是个痴梦于逍遥红尘的凡夫俗子。”
“逍遥红尘？哪有这么容易……”莫名的语气似乎有些失望。
“那你因何执剑！？”突然，莫名的大声问道，周身衣物随着他散发出的气劲烈烈发响，莫名凌空而起，居高临下，眉眼之间，不再是酒鬼之时的嬉笑之脸，满脸肃杀，不怒自威。楚御感觉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莫名，而是一座万仞高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为何执剑？”楚御在心中喃喃，作为南宫家的少主，名利二字一直离楚御很远，追名逐利之事，他自是不屑去做。最初学武，也是家族里的要求，楚御学的并不认真，不过好在天赋不错，也算是练到了如今的境界。
“我……不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御整个人就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哎，是我太急了……”莫名叹了口气。
“若有一日……让你为天下苍生而战！你……可愿？”
……
万里之遥，南冥古森。
望着眼前幽深的洞口，君离的眼神有些闪烁。他突然握紧了双拳，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便大步走进了山洞，身影渐渐被黑暗吞噬。
片刻，似有怒吼从洞内传来，又瞬间回复平静。
许久，君离的身影渐渐从黑暗中走出，脸色有些苍白，嘴角似乎还渗出了一丝鲜血。
“如何？”等在洞口的是君卧云，见君离出来后，便开口问道。
“嗯，他答应了。”
听到这个答复，君卧云不由松了一口气，“怎么脸色这么不好，还流血了？他为难你了？”
“没事，小伤。”君离推开了卧云本想伸过来扶他的手，他抬头望天，今夜无风，星河璀璨，月光被衬得格外柔和，洒在君离的脸上。他突然回头，看着卧云，欲言又止。
卧云看着君离，点了点头。
“他说，入魔虽易，魔心难控，以杀止杀，方成大道。”君离脸色铁青。
“天道不公，你也别无选择。”君卧云叹了口气，拍了拍君离的肩。“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会在你的身旁。”
“离，你可知，我为何执剑！”
“为何？”
“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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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大概是N年不动笔写作之后的第一章，有些地方读着会略显别扭，便写便改吧，这个十年陈坑，总是要先填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