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之五

【南明有离火,天涯有莫名】

莫名的身影越来越近,离锁住凰幽的八根石柱只有一尺之遥。

一步,两步……终于,莫名的身影完全进入了八方束缚阵内。凰幽的笑意更浓了。但很快,她的小脸就像僵住了一般,化作一脸的不可思议,莫名的手已锁在了她的咽喉上。

“你……你……你竟然没有肉身,你是鬼魅?不……不可能,鬼魅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你是谁……”凰幽的神情中带着一丝的惶恐。

“无论我是谁,现在,把你的凤凰收回去。”言语间,莫名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并没有因为她的倾城容颜而手下留情。

“做梦,”凰幽并没有屈服,“你以为这样就算胜我了吗?八方束缚阵专锁肉身,它既锁不住你,那你看这又如何。”说罢,凰幽的口中突然冒出一团烈火,直向莫名烧来。

莫名急忙将手撤回,闪过身去,但手背上却不免沾染上了一点火星。他急忙甩了甩手,想把它甩掉,但那火却如附椎之蛊,挥之不去。突然,莫名觉得一阵剧痛从灵魂深处传来,莫名的身躯一阵颤动,“炼魂!

好狠的丫头。”忍着痛,莫名从腰间解下了他那个从不离身的酒葫芦,口中还不知念叨了些什么,就见一股清泉从葫芦中涌出,瞬间浇灭了手背上的火焰。见状,莫名不由暗自舒了口气。

“这……这怎么可能。”凰幽惊讶,按常理……

不顾凰幽的诧异,莫名缓声道:“这是南明离火吧?说吧!你和南明朱雀是什么关系,你的身上怎么会有他的血脉。”莫名虽然明里这么说,但心理却在暗骂:“靠,朱雀那个老不羞,净给我添麻烦,这丫头不会是他私生女吧!”

“什么朱雀?没听说过,你个混蛋,给我去死吧!”凰幽虽然嘴上不饶人,却掩饰不了她语气的慌张,随即又是一团烈火向莫名烧来。莫名侧身闪过,心道:“还真是一样的火爆脾气,若她和朱雀那老不羞没关系,我还真不信。”莫名一边挪动身形躲避着周身飞舞着的火焰,一边深思着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不对,若此事与朱雀有关,那么这丫头与朱雀的关系肯定非同寻常,但按朱雀的性子,与自己如此亲近的人被关在这里,他岂会坐视不理,难道似乎我看错,这并不是南明离火?”莫名心中疑惑,但再仔细看那火焰,赤红的外焰中心是一点近乎苍白的无色净火,可以确定是南明离火无疑,如此莫名心头的疑云更重了。

暂且不说这一边,楚御那边似乎遇到了更大的麻烦。

龙凤虽同属神兽,但这只幽冥鬼凤的阶位似乎是比风羽的风龙高上了许多,竟完全不受龙威的压制,反倒是它一身的死气,让惊风觉得浑身不自在。再加上久攻不下,惊风反生了退意。

神兽之物,它们虽已通灵,但犹是兽属,神兽相斗,自是毫无章法,全以肉身相搏。如今惊风一退,反叫幽云战得更为兴奋,穷追不舍,周身的冥火更为气势滔天,将四周照得如幽冥地狱。

骑在龙首的风羽一见势头不对,忙疾呼:“楚御,快来助我……”接着,指挥着惊风利用风龙速度上的优势在幽云周身游走起来,但怎么也拉不开距离。“楚,拖住它,只要拖住它一会儿,我就有办法对付它。”风羽在空中提醒道。

楚御先前已沈思再三,心中略有定计,如今经风羽一提醒,当下便有了对策。只见他身形一动,已翻跃至空中,几番挪移,已见他升至了幽云的上方。

“好轻功。”风羽不由心中暗赞,“楚,小心,那冥火邪门得很,别被沾上了。”随即,他又在空中提醒道。楚御闻言,便暗自多了一份提防。

在空中,楚御调动周身的气劲,使自己浮在空中而不掉落下去,这看似潇洒轻盈,但楚御知道,自己不能坚持太久。楚御的功力在江湖上算不得一流,但他天纵奇才,硬是自创了一些古怪稀奇的法门,纵使与一流的高手相斗,也落不了下风。这悬空之术,便是众多法门中的一种。

楚御在空中选好了进攻的角度后,便暗下了狠心,对风羽说:“疯子,我困不了它多久,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语气中透出一种决绝。

“不,楚!你难道要……”风羽听出楚御语气不对,急忙劝道,“楚,不用太勉强了,我纵使敌不过,但保命的能力还是有的,你……”

“哼,保命?”楚御苦笑,“你没发现它还没有尽全力吗?虽然我对它的来历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它从开始就在戏耍我们,而现在,我能感到杀意,杀意已渐渐在它心中萌发,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风羽看着幽云身上跃动的火焰愈发耀眼,心中,平生第一次,有了些退意,“那你……”

他问道,看着兄弟去送死,他可做不到。

“我会有分寸的。”楚御淡然一笑,不再理会风羽的劝阻。

楚御将剑锋下移,指向身下的幽云,随即自语道:“第一次用这招对敌,不知效果如何,一切,就任凭造化吧……”接着,就见他向前一倒,剑锋向下,如流星般从空中坠了下来,他淡然的声音随即在空间中响起:

“吾以吾身祀剑心,虚化万剑困天灵……”

随着楚御话音的落下,他在空中的身影开始渐渐变淡,但手中的剑却愈发明亮,并在空中化为了无数的剑影,刺向幽云,仿佛一个由剑组成的牢笼从天而降。

幽云连反应都还没来得及作出,便被先头的几柄光剑射中,发出痛苦的哀鸣,最后竟被其中最粗的几道剑光锁在了空中动弹不得。

“这……”在空中的风羽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他知道楚御有许多稀奇的招式,但也从来未见过神奇至斯的。

莫名和凰幽也感到了这边气氛的不对劲,纷纷罢手望来,凰幽和幽云心意相通,更是感到了幽云心中的恐慌。

“那……那是什么……好强的剑意……”凰幽问道。

“剑意?不对……难道是……呵呵,南宫家的血脉竟然会在他身上觉醒……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就如自言自语一般,莫名神色凝重,头也不回地向空中飞纵而去,只剩下一脸惊愕的凰幽,孤自在祭台上焦急地看着空中的幽云。

一道身影从空中落下,莫名疾身向前接住,果然死已经昏死过去的楚御,周身血渍,已将一身的白衣染成了鲜红……

次日,夕鸣山的石崖前。黄昏。

楚御从昏睡中醒来,揉了揉还有些痛的脑袋。他环顾四周,“出来了?”他疑惑,“大家呢?”他急忙起身四下寻找,完全没有受过伤的样子。

“还好,都在,看来都没事了。咦,紫砚呢?那个女孩是谁?”楚御发现一醒来一切都变了很多。他看见莫名正坐在树梢上喝着酒,风羽则靠坐在树下,怀中还睡着一紫衣女孩,眉目间似乎还有些熟悉。

“楚,你醒了。”莫名见楚御起身,便从树上跳了下来,“你的伤没事吧?”

“当然没事。”楚御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他原本的一身血衣早已被人换去,楚御知道是莫名他们所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那女孩是……”

“只是什么只是,你小子丫的最不让人省心,你知不知道你让老子担心了多久。”莫名见楚御无视,便恢复到了以前的嘻嘻哈哈。“至于那丫头,你绝对想不到……”

莫名话音未落,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莫名的身后传来,那音调宛若百灵,但那话却着实不饶人,“死酒鬼,你又再说本小姐什么坏话了……”原来,躺在风羽怀中的紫衣少女已醒了过来,正一手叉着蛮腰,一手指着莫名。言罢,还似男子一般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刘海。这动作,似乎,在哪见过……

“你是紫砚。”楚御脱口而出,“你怎么变女的了?”

“迟钝。”莫名在一边嘀咕了一句。

“什么叫变女的,我本来就是。”紫砚嗔言道。

“啊?这怎么回事啊……”楚御一头雾水。

“这个……一会儿和你细谈,现在却还有件更重要的事。”站在紫砚身边的风羽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是什么?”楚御问。

“莫名要走了。”

“什么?酒鬼你要走?”楚御惊愕地看着莫名,“去哪?还回来吗?”

“去北方。”莫名的声音很淡然,“若有缘,我们自会相见……”

“是吗?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去北方?在北方,你住哪?有机会我去找你吧?”

“我去北方找人……”

“谁?”

“北辰。”说罢,莫名转过身去,似要离去。

“TA是谁?”楚御追问。

“和你一样的人……”莫名纵身跃起,已半浮在了空中。

楚御见他去得甚急,也不再多问,忙大声喊道:“等等,我送你……”说罢,便也欲纵身而起,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不必了,你跟不上他的。”是风羽。

莫名立在空中,向地上的众人点了点头,“保重。”他说,接着,一道银光从他袖口中飞出,飞至他的脚下。仔细一看,竟是一把银色的长剑。紧接着,剑影一动,莫名的身影已消失在了空中,只留下天际那一道若隐若现的银芒。

“第一次看酒鬼用剑。”楚御呆呆地站在原地,“却没想竟如此神乎其神……”

风羽似乎早已知道了这个结果,表现得很淡然。而紫砚却早已在风羽的怀中泣不成声。终究是少年心性,虽平时吵吵闹闹,但在别时,终觉不舍。

落幕的夕阳映红了众人的,如同前一日的黄昏一样,只是,如今,少了莫名。

有时,命运,就像一个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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