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只又一只同伴的尸体奔向黄泉，雪狼们用于围猎的声音开始变成恐惧的呜咽。
终于当第五只同伴在少年跃起的跳砍陨命的刹那，雪狼们立刻做鸟兽散。
少年松了口气，把长枪插在松软的雪地上，靠着握杆弯腰努力让身体的新陈代谢运作的慢些。
“干的不错，小子。”风中有个健硕的黑影抱着双臂。
少年把兜帽摘下，方陆甩了甩脑袋上落下来的雪，脚底一蹬，挥枪刺向黑影的咽喉。
那人用手指紧紧握住刺过来的枪尖，指部关节用力，兽齿折成两截，尖部直直落在了雪地上。
“方木！”方陆的眼神里藏着比长枪还锋利的刀子。
“何必那么嘴硬，你和你母亲的过去早就是往事。”叫方木的男人穿着和现在的方陆一样，难怪今昔感慨这里还会有“人”居住，妖怪何俱这种恶劣的环境。
“是啊，您丢了地盘颜面扫地也不过往事~”大言不惭的把人类小妾和令人不齿的私生子丢在阴暗的角落里，自己美其名曰离开为族群而战。
如果不是兄长带方陆来到这片父辈被驱逐的雪地，方陆这辈子都要在迷茫间生活在黑五区，那里没有天空，多的是行走的狼心狗肺。方陆可以确定，黑五区的人渣连最卑微的混血兽都比不上。
和老人想的不一样，方陆的哥哥并没有为了什么未来的首领之位杀了他这个从人类肚子生出来的小杂种，反而就是想好好嘲讽一下方陆由于他生母的出身，和真正的妖怪相比有多卑微。
方木作为父亲无数次忽略自己两个儿子的明争暗斗，自从方陆来到这里，几乎每一天都在进行着同样的必修课，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挣扎生存在死亡线上。
方陆已经挥断了无数长枪，有的光荣战死沙场，有的死的不明不白。
“你曾经不过是个败将，就这么指望你自己的骨肉去赢得丢掉的荣耀？”方陆知道了过去都发生了什么，这位母亲眼中相当有魅力的妖怪早输掉了领土战争，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到了这个雪暴肆虐的龙族墓地。“你想怎么反攻？指着一帮守墓的帮你这首领夺回荣耀？”
妖怪和人类一样注重荣耀，吼，惹得方陆想笑。
方陆的脑子里只装着两个女人，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夏梓淼。说的更确切些，是一个埋在土里的骨灰，一个还呼吸着黑五区的活人。不同的是生死，相同的是皆鲜活在回忆。
方陆很早便想离开，但他找不到回去的路，可以依靠的灵敏嗅觉在肆虐的暴风雪中毫无用处。
“这才是你的世界，孩子。身为亲生父亲我不可能允许你走。”方木继续向方陆释放自己的想法，第二十三次小孩子无用的固执己见。“黑五区不适合你，那里对一个狼妖来说，世界太小了。”
狼应该活在广袤的土地上，而不是带着项圈满足现状的哈巴狗。方陆这几年就是扮演着后者的角色，被一个小姑娘荼毒，用所谓的感情和爱麻痹。
“我不准你诋毁梓淼！”那是方陆的雷区。“少说什么我被人类荼毒，我就是人类肚子里生出来的！”
荼毒？好啊！那方木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什么自己也很无奈，犯了一个男性都会犯的错误，沉迷人类的女色把方陆这个不该诞生的混血兽生在了角落。
“没错，所以我才要减少这个错误。”这句话相当于无形成为方陆说的就是事实，“身为狼妖我和一个不要脸的婊子上了床，这答案你满意吗？”
“闭嘴！不准你辱骂我的母亲！”方陆从小都在听母亲说父亲有多么让她沉迷，潇洒又自由，无拘无束。可是在父亲这里方陆却听到了父亲在嘲笑母亲是个不要脸的婊子。
如果是别人，方陆这个时候只怕已是被溅了一身血污。
“我妈妈在离开的时候都在等着你回来！”方陆把断掉的长枪刺进了方木的胸膛，然而方木脸上毫无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无数个对比明显的评价在方陆脑海里回荡。
“你父亲是妈妈见过最厉害的男人，虽然是妖怪，但他对妈妈很温柔，比那些只会拿钱赔笑的男人讨人喜欢不知道多少辈。”
“你母亲只是看上了我的与众不同，近而接近我，迷惑我，女人用来诱惑男人的招式太多太多，我被她骗了，就是这么简单。”
“你父亲不是故意抛下我们的，他要去为了自己奋斗，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来接我们离开这片卑微的溶洞世界。”
“我没想到你母亲会怀孕，我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想和她过日子，一厢情愿罢了。知道你的出生，我有点惊讶，我从未见过妖怪和人类结合能生出健康的幼崽。原来混血兽不是什么多神秘的传奇物种。”
“等方陆长大了，一定会和父亲一样厉害吧。”
“别用你的蓝色眼睛盯着我，免的我以为你母亲又回来了。”
方陆想自己不应该说父亲指望自己能成为首领，帮他一雪前耻，恰恰相反，方陆觉得父亲只是想羞辱自己这个私生子出身的孩子，只因为方木厌恶这样违规的结合和出身。
今昔在梦境空间里能把方陆的情绪窥探的一清二楚，今昔体会到他的绝望和痛苦，那份来出生都好像被亲生父亲当做耻辱的笑话。
母亲很爱父亲，爱入灵魂。父亲厌恶母亲，恶入骨髓。
方陆跪在雪里，双手捂住了面庞，双肩抖动。
“你的枪尖早没了，捅谁都没用。”方木冷冷的把自己胸前刺入的长枪拔出，上面有些许血迹沾染，但对于狼妖这种强悍的躯体来说，这种程度的攻击不足畏惧。
“若是厌恶自己，你大可以自杀。”方陆只给了这一条路，“或许我可以把尸体丢出去，扔给人类们当做参考资料。”
混血兽在人类研究的生物学方面迄今占比不小，一只用来解剖的混血兽尸体几乎重金难求。
“至少你的尸体比我们妖怪值钱多了。”这不是羡慕，是明晃晃亮在方陆面前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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