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的自习课，我拿着本数学题集到办公室去请教孜坚老师，到他办公室门口时，发现明慧正把耳朵贴在他办公室的门上，她见我过来，给了我一个安静的手势。
坚老师的位子就在靠门口的位置，就算不贴着听也听得一清二楚。
“孜坚老师，你教得真好，一说我就明白了……”一个女生的声音。
“因为你本来就很聪明，一点就通，回去上自习吧”孜坚老师的声音。
“……孜坚老师……我喜欢你！”
“噢？你今年几岁啊？”
“我已经十八岁了，所以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
“那……咱们私奔吧……”
这时候里面没有声音了，大概是那个女生惊呆了吧。
我看了一眼明慧，她全神贯注神色紧张，耳朵跟门已经无缝连接了。
“反正你都够十八了，不是吗？”里面再次传来孜坚老师的声音。
“老师……你研究生毕业，不觉得我读个大学会跟你更配吗？”那女生的声音变得有些犹豫。
“也就是说你现在还不能跟我到家里为我买菜、做饭、洗碗、洗衣服咯？那你喜欢我能为我做些什么？”
“……光喜欢还不够吗？老师，你知道我因为喜欢你，内心多煎熬吗？”
“光是内心煎熬是不够的，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做出各种牺牲，为他设想……说起来，你喜欢我什么啊？”
“老师，我觉得你特别有才华！你给我们上课总是让我觉得跟别的老师不一样，你有一套自己独特的教学方法，用你教的方法很容易就解开难题，最重要是老师你很幽默！跟你在一起一定很开心的！而且……老师你长得也很帅啊……”
大概是害羞，那女生的声音后面变得越来越小了。
“如果李哲翰追求你，你会答应吗？……你的眼神犹豫了”
“不是，他怎么可能来追求我呢？我比他还大呢”
“如果他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呢？”
“不、不可能吧……”
“你看，你都不是非我不可，跟那个人说喜欢他，就是做出一个约定，再也不为其他人动心了，就算见到动心的人也要管束自己的心，因为喜欢，就是全心的付出，而且还有很多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负上的责任。”
“老师……我是真的喜欢你！”
“那就继续喜欢吧，任由它好了，很快……你就会喜欢上别的人，因为这个世界上优秀又有吸引力的人太多了，等你上了大学，你肯定会遇到更好更吸引的，到时候你说不定就后悔曾经喜欢过我了……”
“……老师！”
“出去吧”
没过了一会，那个女生带着复杂的神情推门出来了，见我俩站在门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赶紧离开了。
明慧轻轻敲了敲门。
“还有要表白的快都进来吧”他见进来的是我们，故意显得很诧异地看着我说，“你也喜欢我啊？看不出来啊”
“……”
“孜坚哥，你很受女生欢迎嘛”明慧笑着说。
“是啊，长太帅了，真烦恼啊”他收拾了一下桌面后看了我一眼，忽然很严肃地说，“花千树同学，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鄙视和不屑”
“没有啦，千树也觉得孜坚哥你很帅啦哈哈”
我没有说过。
他看了看我怪声怪气的说，“我只能说，从她的眼神真看不出来咯”
“老师，这道题我算出来跟答案不一样，麻烦你帮我演算一次”
他接过我的书，拿起笔开始认真地演算起来。
明慧看着他认真演算的模样，忽然深情款款地说，“孜坚哥，如果我考试排名超过千树，你跟我交往吧！”
他头都没抬说，“好啊，我很喜欢一个人向着某个目标不停的努力，这样的人特别可爱……不过，你打算以后跟花千树考同一个大学读同一个专业吗？”
“孜坚哥！你就这么小瞧我吗！”
“所以……你明明现在就可以跟我交往，为什么非要超过花千树呢？你到底是有多不想跟我交往啊”他看向她，她脸刷一下就红得跟个苹果似的。
我顿时觉得自己站在这个空间显得好多余，这电灯泡大得可比日月了。
“……真的……真的可以吗？”过了好久明慧才挤出一句话。
“当然啊，只要你爸同意，我明天就可以娶你，我爷爷和我爸肯定觉得我们家赚大发了，娶了市长的千金……我也终于出头了，再也不用看李哲翰他爸的脸色做这该死的小老师了……”
“够了，孜坚哥！”明慧把她拿着的书本使劲地扔在地上，悲愤地看着他，眼泪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然后羞愧难当地跑出去了。
我拿起他还没演算完的书准备离开去追上她，他抓住我的手臂说，“把她的书也带走，还有……麻烦你照看她了”
我追出去的时候，明慧已经跑进厕所了，她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哭了很久。
出来后她眼睛红肿神情恍惚地看着我说，“……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孜坚哥……千树，我该怎么办……呜……”
才说完又抱着我哭了起来。
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无法自拔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
虽然我也喜欢过人，也偶尔对人产生好感，可是只要对方有一点拒绝我的苗头，或者当我靠近的时候对方变得淡漠，我就会立刻转身离开。
那种无法自律的感情令我感到恐惧，被拒绝就更让人羞愧难当了，这些无法控制的东西都会被我本能地抗拒和隔离。
不管是爱也好，恨也好，我觉得感情应该在理性可控的范围内，唯有这样，人才不会迷失自己。
就在我犹豫这次月考到底要不要放水的时候，明慧第二天就满血复活了，清早一起床就充满斗志地说，“你放马过来吧！我一定不会认输的！我一定要超过你！”
这种亢奋持续到月考，她没有再提起孜坚老师的事，只是见到他时感觉没以前亲了。
月考结束后他们都松一口气，主要是因为他们从没认真对待，这次用心了，所以就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吧。
当天下午放学后明慧兴致勃勃地的拉着我去了篮球场，她一到篮球场就撇下我跑下去跟他们玩了。
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非要找个这么不专业的观众去放风。我闲着无聊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来读，还没读几页就被吵到了。
“是你们吧？”
不远处杨孜宇正气冲冲地跑到那群女生面前，一个个瞪着她们轮番大声责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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