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实在是太真实了。
她忙不迭地捂上母亲的脸颊，是温热的、是有温度的！
“妈妈！”她再次紧紧搂过对方，语气变得哽咽，“这是真的！是真的！”
“傻孩子，怎么了？你真的是发恶梦了吗？”夏妈扬起温柔的笑容。
她用力摇头，但极快又用力点头。对，她之前一定是发恶梦了，梦见妈妈去世了，也梦见自己和爸爸相依为命，还梦见自己进了一所奇怪的学园，结识了两个奇怪的学长，然后又跌进一个奇怪的地方————
慢着！有什么不对劲吗？她好像觉得自己忘记了某些事情呢？
“快去梳洗，妈妈准备了丰富的早餐，你快点下来吃吧。”
正在沉思的夏小雅被夏妈唤醒，夏妈的叮嘱让她甩去莫名的思绪，爽朗地笑着应是。
今天又是快乐的一天。平凡就是幸福，她们一家三口乐也融融，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她极快地梳洗，换上了整齐的校服之后奔了下楼。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飘散着的白粥清香，让她贪婪地咽了咽口水。
她好久没有试过妈妈亲手熬的白粥。尤其是在那年夏天之后……
小雅心底的不安毫无预警地扩散，她望着厨房里头那抹忙碌的身影，眨着眼睛，她尝试说服自己别去多想。
但是，她倏然想起一个事实。
妈妈在她十二岁那年的夏天已经走了。
“不对不对，那仅是一个恶梦。”对，她睡了好久，作了好多梦。
双手交握，她打算在餐前来一个感恩的祷告，陡地一把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黏人学妹。
谁？谁在叫她？
不。她怎么知道黏人学妹这个称号就是那人对自己的称呼呢？
太奇怪了。但是……那人熟悉的声音……那人熟悉的样子……还有那人为了保护她而承受重伤的浴血样子……
这些奇怪却十分真实的记忆陡地一古脑儿涌进她的脑海里。
小雅手中的餐具陡地跌落在碗中，发出刺耳的当啷一声。
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神栖之森。
她记起来了。在静水学园里，她和阳昊炎、月亦泱和艾格烈被时空缺口卷吸进入神栖之森，为了开启缺口，他们来到命泉的面前，月亦泱为了拯救她而双双跌入黑洞……
睁开眼睛之后，她就来到了这里！回到了这个长得很像自己家的地方！
“小雅，怎么不吃早餐？别告诉我，你要减肥喔。”夏妈警告着她，“这不行。快，把这些都吃完。”
她看着自己的母亲，再打量四周的一切。
妈妈是这个样子的，这没有错。家里是这个样子的，也没有错。但是，为何她的心头像是被一块大石压住了，拧得她呼吸困难？
她知道，这不可能是真的。尽管眼前的一切多么真实，她依旧没有忘记妈妈已经去世的事实。
但，她很想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很希望回到妈妈的身边，一点也不想学做一个独立的孩子，她只希望自己能够重新把妈妈留在身边……
“小雅？”夏妈唤着她，手轻抚上她的脸颊，“怎么了？”
妈妈的手永远是温暖的。她咬紧下唇，双眼已经泛起泪光。
“妈，如果这是真的，我永远也不要离开。”她看着一如既往般温柔的妈妈，心底却很充满酸楚。
她很想告诉妈妈，这几年来她和爸爸是如何熬过没有她的日子。
她是多么地怀念着那个拥有妈妈作为她守护天使的童年啊。
但，她知道，那些都是过去了，回不来了。
“傻孩子，那么你就永远留下，不要离开。”
“可是，外面还有我的朋友————”
“不。你不需要理会外面的世界。留在妈妈身边，一切都会变好的。”
她怔住了。妈妈的说话有道理，什么沐鬼、荒芜还有命泉，她根本不是他们的一份子，她只是莫名其妙地被卷吸进来……
“孩子，妈妈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在苦苦支撑，不想让爸爸烦恼，不想让妈妈操心，你一直努力伪装坚强，即使受了多大的委屈，你都不哭。”
抚着她的头，夏妈柔声地道：“这一些。妈都知道。”
夏小雅没有说话。她抿紧的唇瓣在抖动，妈妈的眼神带着她最渴望的温暖，那些曾经冀盼了多少个晚上的怀抱就近在眼前，她无法再强忍眸底急涌的热意。
“妈。”她哽咽喊着，投入最温暖的怀抱。“我……我好想好想你，我一点也不愿意和你分开！”
就是这种感觉。经历过多少个夜晚的冀盼，她的心愿终于达成。
“乖孩子，别哭。”夏妈搂着她，嘴角扬起邪恶的笑意。“妈妈也是很想念你。只要你答应妈妈做一件事，我们两个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永远在一起。”
“答应……什么？”她开始觉得妈妈的眼神有点奇怪。
眸光透着冷魅，像是黑暗中的幽幽鬼火。她瞧得心底打个突。
夏妈站了起来，四周的景色随着她的手轻扬而缓缓褪色。夏小雅看着熟悉的家逐渐隐去，她和妈妈在顷刻间站在一片白雾之中。
“妈妈，这里是什么地方？”白雾透着彻骨的冰寒，小雅惊了。
“命泉将妈妈锁在了这里。”夏妈幽怨的眼神看着她，“她说，要离开这个永无光芒的地方，只有一个方法。”
“方法？”她隐约觉得那个方法不是一件好事。
“小雅，为了你，我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的方法就是……”
夏妈放开她的手，摊开了掌心。一道绿光在她掌心迸现，形成一把闪着绿色寒光的匕首。
“按照命泉的指示，杀了和你一起跃下来的两个人。”
“两个人？”她一惊。
“我们两个人，月亦泱和艾格烈也是两个人。杀了他们，就有人填补我们的位子，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永远生活在一起。”
夏小雅看着她掌心中的匕首。
杀……杀了月亦泱和艾格烈？！
月学长为了救她跌了进来，艾格烈怎么也跳了下来，难道最后艾格烈还是失足跌落吗？
“不可以！”小雅连忙惶恐地摇头。
妈妈一定是受到了刺激。善良的妈妈连蟑螂也不敢打死一只，怎么可能会叫她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妈，你冷静下来！我们可以想其他的法子出去，但绝对不是这个方法！”
“没有其他的法子了。这是命泉大人的吩咐，用一命换一命的方法，是唯一的方法！”
夏妈一把攫过她，激动地叫道：“只要杀了他们，你可以回去，我也可以回去，命泉大人答应让我还阳！小雅，我、我可以继续过着在人世的生活，你和爸爸都不需要过着没有我的日子！”
“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难道你不想妈妈复活？难道你要你爸爸孤单一个人过活吗？”
小雅哑口呆楞。夏妈握紧她的手臂。
“他一定会很难过。失去了妻子、再失去女儿，他会痛不欲生。只要我们遵照命泉大人的指示，我们两个人都可以回去，他就不用再痛苦了！”夏妈大声说着。
“妈妈，我们不可以……月和艾格烈他们救过我，我不可以这么自私的… …”
“小雅！我们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夏妈一吼，温柔的面容变得狰狞，“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只有你才可以接近他们，只有你才可以救我出去！你想妈妈永远落在死亡深渊受苦吗？”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妈妈，瞠大的双眸中泪珠不断滑落。
不对。有一点不对劲。妈妈不是这种人，她还记得很清楚，妈妈是那种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拖累别人的滥好人……
她一直相信的真相是如此。妈妈不会掠夺他人的生命。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命换一命的说法。
因为每一个人都是无法取代。
“妈妈，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做。”小雅坚定地说着，这是她的抉择。
“如果我们的重生是要用别人的生命来换取，我宁愿留在这里。所以，我选择留下，留下陪着你。”
夏妈怔楞瞧着她，不敢相信她做出这个选择。陡地，一声暴喝自她嘴里逸出，夏妈温柔的声音变得嘎哑难听。
“该死的人类！为什么你不愿意上钩？人类不应该都是自私虚伪的生物吗？”
小雅吃惊地后退。这把嗓子是属于……那个叫做命泉的女人！
“既然你不愿意让他们死，我只好让你先死！”
夏妈的面容变得狰狞，双手紧紧扯过她。小雅惊恐地后退，双腿却发软跪下。
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之后，夏小雅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妈妈是假的，并不是她真正的妈妈。命泉利用了妈妈的幻像。
妈妈一定在天国了。她感到欣慰了。至于爸爸，她很想说句对不起。
她没有用。尽管她一直不让周遭的人为自己操心，她还是失败了。
终究……她还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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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预告：下一章，月亦泱和艾格烈会遇上什么危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