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翼一脸不爽地重新坐了下来，占据了铭辛办公室中唯一的一张椅子，翘着二郎腿看向“铭辛”，道：“接下来的检测很快就要开始了，你最好不要说废话。”
展翼的不客气让曲灵心中略微有些不舒服，但是一想到爬爬，她忍住了，没有发作。
当记者的这些年，曲灵可以说是没少看到这样的“特权嘴脸”，也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了。展翼这样的，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曲灵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俯视着展翼，道：“你感兴趣的是爬爬身上的磁场，对不对？”
“不错。”展翼点头。
“那么，你想必是要带他回去做研究了？”曲灵继续问。
展翼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不是我，这人体磁场的研究是国家……”
“别说什么国家！现在就是你，是你有带走爬爬的想法。”曲灵打断了展翼的话。
没错，国家的什么研究那都是保密的，而且国家可不知道爬爬的存在，不会要带走爬爬。
所以，展翼沉吟了片刻，没有否定她的说法，抬手示意她接着说。
“我不知道什么国家机构，什么研究项目，我只知道今天你来的目的不是找什么研究对象。你是来帮助市局检测监听仪器是否还存在其他警察身上，对不对？”
展翼不置可否，依旧沉默。他大约猜到了她的意思，但是却不想承认。
“爬爬是受害者的遗孤，这一点你恐怕不知道。他本身就已经很可怜了，你还要带走他去充当研究的小白鼠？你怎么忍心？”
这是动之以情。
“我不知道你们的研究结果会给这个社会乃至整个人类带来什么样的突破或者飞跃，你别急着打断我。”曲灵直起身子，抱胸，目光变得有些悠远。
“或许你们很伟大，但是这些伟大却是建立在那些所谓研究对象的悲剧上的！”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乏类似的事情，只不过大众知之甚少罢了。但是曲灵不同，她是记者，是社会新闻类的记者。有些事情，她即便不知道所有的内幕，也是略有耳闻的。
她一直都很反感类似的研究，在她看来，这就是打着“为了人民”“为了社会”“为了全人类”这样的旗帜，用伤害的方法剥夺了少数人的自由，去填充那些所谓研究人员内心对于某个目的的无限欲望黑洞。
理由，借口，这些东西再怎么华丽，背后却只有丑陋！
“如果爬爬不是一个孤儿，他的父母会同意让他成为研究对象吗？如果爬爬是个有身份背景的孩子，你，或者某些所谓的研究机构能将他带走成为实验对象吗？如果爬爬就这么被你们带走，那么他将来还有人生可言吗？”
曲灵义正言辞地质问，让展翼稍稍坐直了身子，翘起的二郎腿也放了下来，整个人严肃了很多。
“答案呼之欲出，对不对？”曲灵撇了撇嘴，眼中充满了讥讽。
“今天你的激动，就是爬爬将来的痛苦。”
“我……”展翼想要反驳，可张了张嘴，干涸的喉咙却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叩叩——
胖子送了两杯咖啡进来，办公室内的气氛有些压抑，胖子即便心中无比好奇，却也没敢多停留，又退了出去。
“怎么？不说话了？还是你觉得我说的这些废话，根本不值得你解释？”曲灵端起咖啡，递了一杯给展翼。
展翼挑眉，看了看她手中的咖啡，犹豫着要不要接。
曲灵呵呵一笑，调侃道难道害怕警局里有人敢给部队出身的他下毒么？
“切，真小气！”展翼自然听出了曲灵话中挖苦的意味，刚才他可是用部队来压过警察身份的。
曲灵是不是小气？
当然，就是！
开玩笑，莫名其妙被人摁着揍了一顿，还不让人嘴上讨点利息回来么？
办公室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曲灵寻思着情动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开始讲道理了。
“展翼，你已经退伍了，那些事情按理说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曲灵叹了口气，爬爬的存在不单单能影响她自己，更多的是爬爬真的很可怜。她不希望爬爬从她的手上被人当做小白鼠带走，所以她不会轻易放弃说服展翼。
“退伍归退伍，研究上的事情我一直没有放弃过。你以为，一个普通的退伍兵能拿到这些东西来帮助你们？”展翼瞟了一眼桌上那个不起眼但是很高端的仪器。
其实展翼退伍这些年来，还真的没有断过跟部队研究所的联系，甚至还算得上是半个骨干研究员呢。
这也是为什么他知道人体磁场方面的研究项目至今还在议程之上，只是因为缺乏研究对象才一直没有进展。
“好，就算是你说的那样，那么我问你，你有你的立场和目的，那么你问过爬爬吗？他也有选择的权力，不是吗？”曲灵又喝了一口咖啡，思索了片刻，才接着说。
“爬爬是还小，可正因为还小，难道就不用考虑他的想法和选择了吗？你也说过，以前也有过研究对象，可那是自愿的。自愿，你懂不懂？”
展翼皱着眉头，双眼的眼神也有些动摇了，不如方才那么坚定。他的脑海中也在思索着“铭辛”的话。
对于一个孩子，他究竟有没有权力代表国家或者部队或者是相关研究机构将爬爬以研究的名义带走？
真的像“铭辛”说的，这只是研究人员心中填不满的欲望黑洞吗？
第一次，展翼对研究信念产生了动摇。
“展翼，展翼？”曲灵发现这家伙居然走神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在听。”展翼拍开了她的手，“你说的我都明白……”
只不过，一时之间，有些难决定罢了。
曲灵听展翼略微松动的语气，行踪微微松了口气，心想有戏！
“爬爬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接触久了，你也会舍不得，不忍心让他成为小白鼠的。”曲灵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可爱？呵呵！
但是为了不让他带走爬爬，偶尔说点无伤大雅的谎话应该没关系吧……
碎片 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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