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只是一株水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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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安心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医院里到处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墙壁、床被全是白色的。她自己的身上穿着蓝白横条的病人服,鼻子里插着吸氧管。

母亲安碧华趴在床头,头发散乱,神色憔悴。

“妈,我怎么会在这儿呀?”

安心轻声问道,并试图坐起身子。

“安心,别乱动,好好躺着。”

安碧华听到动静,赶紧站起来,按着安心的身子,不让她乱动。

安心从安碧华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深深的悲伤。

“妈,莫非我得了绝症吗?”

“瞎说啥呢!你好好的,只是晕厥了而已。”

“那我看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还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呢。”

安心试图笑笑,但她回想起自己晕厥前的样子,心里也有种有些说不出的诡异感。

心理疾病和精神病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心理疾病如同身体上出现的气血不通,通过调理是可以治好的,但精神病可是器质性病变,要治疗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安心之前去找雷鸣,只是治疗情绪上的问题,但自己在昏厥之前很明显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妄想,这就类似于妄想症了。

希望自己的脑子不要出什么问题才好。

“妈,给你添麻烦了。我真是不孝。”

“说什么傻话,只要你能好起来,给我添多大麻烦我都愿意。”

类似这样的深情告白,母女俩还真有些不适应。所以,这样说了两句后,俩人都开始费心寻找合适的话题。

“妈,你今天不上班吗?怎么回来了?”

“忘了带东西了,所以回来取一下。没想到,你就出了问题。”

“哦,那你一会儿就过去吧,我都没事了。”

安心有些难为情,遮掩似的说道。

安碧华看了看安心,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过了半响,才说道:“我等等看吧,反正也不是特别着急的事儿,等你稳定下来再说。”

安碧华起身出去了,安心拔了氧气管,穿上拖鞋,在病房里慢慢走着。

病房外面有一个小花园,菊花开的正艳,她不禁信步走出去,翘起兰花指,掐下一朵,放在鼻端细细嗅。

菊花的香味还真是淡呢!叶子小小的,颜色黄亮亮的,簇拥在一起,倒显出无限的淡雅富贵来。

李昊曾把她比喻为一株开在水里的水仙花,花美,但是娇贵,让人亲近之余又觉冒犯。他觉得还是菊花来得自然,遍地都见,随风生长,不依附于谁,在天地造化间花开花谢,那才叫一个自在。

她听了之后开始觉得还蛮受用的。至少自己被李昊细心呵护着。但后来就缺乏安全感了。也许,李昊已经把她当成一个负担了吧。

水仙花看久了是会腻的,加之还要不停的呵护,要安抚她的情绪,要在意她的喜好,还要注意她不冻着不病着,怪不得,后来李昊对她的态度有些冷淡了呢。

是不是,徐清就是那野地里开的漫山遍野的菊花呢?

安心想起徐清咧着大嘴嬉笑的表情,这样的女孩儿的确是不用细心呵护的吧?

她自己的生命力已经足以支撑她面对所有的困境了。

正当安心在花园里低头伤感的时候,安碧华找了过来。

“安心,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安心擦了擦眼角,眨了眨眼,才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笑着说道:“我在看花呀,你看这花多美。”

“走吧,安心。我刚才去找主治医生了,医生的意思是说要你在医院里多住几天,观察一段时间,要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安碧华用商量的口吻跟安心说着。

“没事儿,妈,你看着办吧。要是这样的话,要不你给学校请个长假吧,正好我也可以在家多休息一段时间。”

安碧华想了想,点了点头,就搀着安心回病房了。

在医院呆着的几天,安心闷的有些想打人。闻着医院里特有的怪味儿,看着来来往往各种病症的病人,她心里更加抑郁了。

不,不能让自己处于这样一种状态里。一定要想个办法让自己快乐起来。

安心想起之前李昊教她的方法:当你不快乐的时候,就学着做一些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吧。

他不快乐的时候,就会尝试一些特别的活动,像是滑雪、溜旱冰、冲浪都是他在不开心的时候学会的。因为那些事物是新鲜的,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掌握的东西,而这些能够冲散心里的阴霾。

在医院里能做什么呢?

安心曾做了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那就是用小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一道一道的痕迹。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创举,但对于李昊来说,却是相当震惊的。安心还记得李昊第一次看到她手臂上的伤痕,他攥着她的手臂追问她,当她轻描淡写说是自己划的时候,李昊的眼里有一种心疼流过,不过,后来,次数多了,他也不当回事了。

李昊是不是忍受不了自己的这种行为,才选择逃离呢?

现在小刀不在身边,在医院里闹出太大动静也不好,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情能引起她的兴趣呢?

安心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看书好了。

以前她喜欢看文学类的书籍,而且还喜欢看一些悲伤的荒诞的,像是三毛、王朔、阎连科等,李昊知道后就皱着眉头劝她少看。他希望她能看一些明媚的轻松的网文类。比如杜拉拉升职记啦,杉杉来了等等,她也试图去看他推荐的书,但她只看出了无聊无聊无聊可笑可笑可笑……

现在没有李昊的约束,她可以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了。

安心在手机上搜一些心理类的书籍,选来选去,选了一本心理学入门来看。看累了,就换成《百年孤独》这样的大部头文学名著放松一下。

她需要对自己的内心做进一步的探索。

她需要知道李昊离开的真相。

她需要知道李昊的下落。他是死是活,他是人是鬼,他是否真的丢下她一人不管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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