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若天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对林泽怒目而视：“林泽你搞什么鬼？！”
林泽走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下，俩手揉揉糟乱的头发，直接将心底的想法了说了出来““师兄，有些话我实在说不出口。停职或者开除，不管什么决定我都认了。但是让人家帮我求情，我心里过不去，也做不到！”
“你认个屁！”刘若天戳戳林泽的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局里的决定下来了。”
“你说把，我承受的住。”
林泽紧紧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虽然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真当这一刻来临时，林泽还是感觉心口堵的慌。
其实不管装的多洒脱，他打心底里还是舍不得这份自己热爱的职业的。
记得刚领到警服，警徽，证件的那天晚上，他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觉，一会儿起来穿着警服站在镜子前走一圈，一会儿摸着警徽和证件傻笑。
那是打他记事以来最最高兴的一天。
但是现在，他却必须为自己的决定买单，代价就是他引以为傲的职业。
林泽深叹一口气，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了心如死灰的感觉。
刘若天看着林泽颓唐的模样，严肃的脸色陡然一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行了啊，领导说了，先暂时不处分你，等案子破了再旧事重提。”刘若天挤开林泽，在他身旁坐下，点燃一根烟，“你小子，运气不错，都把人家脖子后面打成淤青一片了，人家还替你去求情了。”
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将林泽给砸懵了，他面部肌肉抽动着，看起来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
刘若天突然快速的翁动几下鼻翼，皱着眉头问林泽：“你这房间里什么味？”
林泽也耸耸鼻子，闻到怪味后瞬间反应过来味道的来源处，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说：“上完厕所没冲，卫生间的门也没关。”
刘若天一脸嫌恶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变这么邋遢了？”
“不是！”林泽急忙解释道：“是马桶的冲水键坏了。”
“坏了修啊，那玩意儿多好修，打开盖子通一通就成了，我家的也经常这样。”
“打不开。”林泽的笑容看起来更尴尬了。
“不可能啊，我来给你开。”
刘若天摁灭烟头，走进卫生间，拿起林泽放在地上的工具箱就去打盖子，不料费了半天劲也徒劳无功，盖子就跟原本就长的上面，而非组装的一样，无论他用什么技巧或者是蛮力，都纹丝不动。
“奶奶的。”刘若天扔掉工具，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这马桶怪了啊，难不成里面装着什么碎尸不成？被人改造成了这样。”
“那可说不准。”心情大好的林泽跟刘若天并排坐在地上，笑着说：“你忘了我刚进队里那会儿，师父带着你跟我去查一个案子，当时所有的碎石都找全了，就差一只手，最后就是在这个水槽里面找到的。当时那手啊，泡的就跟市面上卖的那种泡泡玩具一样。”
“你和师父泰然自若的处理着最后一块碎尸，我就在那个卫生间里吐的肠子差点没跟着出来。”
刘若天仰起头，似乎也在回想着那个场景，跟着林泽一块哈哈大笑起来。
“我当时看着你小子的背影就在想，这么点胆子和承受力，在刑警队待不了几天就得嗝屁调回普通局里，谁知道呢，后来你小子也不知道找到了什么敲门，再碰到类似的大案要案，你小子都能在碎肉堆里分析案情了，师父当初的确没看错你。”
“师父还夸过我？”林泽一脸惊讶。
“那当然了。”刘若天渐渐收敛了笑容，“你别看师父对着你平时没个笑脸，可一旦背过你，经常在我面前夸你，说你悟性高，好学，适应能力也强。很适合这个职业。还说性格里既有男人该有的坚韧和冲劲，也有女人该有的细心，这样对破案有好处。”
“我当时就嘟囔了一句，这不成人妖了么？被师父还拿文件夹拍了几下，赶紧乖乖闭了嘴。”
林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原来在师父眼里，我这么优秀。”
“臭小子！”刘若天拍一下林泽的头，嬉笑道：“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师父还说了你的几句坏话，听不听？”
林泽点头如啄米：“听听听，只要是师父说的好赖话都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刘若天突然坐直身体，神情肃穆，“林泽，其实师父很了解你，在说完你优点之后，补充了一句，你这人做人做事太情绪化，导致你尽管擅长的是破案，和犯罪心理学，但一旦这些涉及到个人情感，你心中的那座天平就会失去平衡。”
“情绪化的后果，会直接导致你对案情的判断。就比如这几天以来你的所作所为，哪里像我认识的那个林泽？你青春期的时候都未必这么叛逆过，因为从小到大，你身边没有什么值得让你心里那座天平失衡的情感，但是师父对你的意义不一样。”
“一开始我对你的做法其实能表示理解，但后来我却越来越看不透了。林泽，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查案，你听我的，先抛开杂念，好好捋一捋你自己的内心，等你一切都恢复正常，变回以前的那个林泽了，也就可以重新成为专案组的一员了。”
说到最后，林泽竟然从刘若天发颤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恳求，他看着刘若天高大伟岸，仿佛从不会被任何情感事物压垮的肩膀，愣住了。
这些天，他一门心思只想着破案，真相，破案，真相……却完完全全忽略了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的感受；在他闯了祸，却还后知后觉时，师兄只怕早已经在心里把一百种脱困方法给他想完了吧？
而他却因为小小的面子主义，唯心主义，直接选择了逃避。
这是一种何其懦弱的做法？
林泽不由自主的向刘若天的背影伸出手，在指尖快要触碰到他肩膀时，刘若天却突然抹了把脸，站起来说了句：“这卫生间里的味够辣眼的，你也不能活在这味里呀，赶紧给修马桶的打个电话，万一里面真有碎尸呢。”
林泽赶紧缩回手，尴尬的挠挠头，“好，我去找物业要个电话。”
给物业打完电话，林泽见时间刚好到了午饭点儿，便给修理工留了门，和刘若天一起去了小区附件的饭店吃饭。
正吃饭时，刘若天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来电人是裘冉。
“喂，头儿！药成分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我也跑过药厂了，药名叫益清美，是台湾的进口药物，专治支气管炎。”
裘冉的声音有点喘，听着像是正在快步走路，说到一半，她顿了顿，郑重其事的得出一个结论。
“King有病，支气管炎，急性的。”
“好，我知道了。”听罢，刘若天挂断了电话，刚才他在和裘冉接通电话后就开了免提，所以二人的对话林泽也听到了。
林泽放下筷子，托着腮若有所思的看着饭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突然说了句：“King的眼睛，也有毛病。”
“嗯？”刘若天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林泽闭上眼睛，拿手在刘若天面前比划了俩下，说：“师兄，我有一个习惯，不愿意在房间里开灯，家里的窗帘也常年拉着，你知道吧？”
刘若天“哼哼”俩声：“那不是习惯，是毛病！”
林泽睁开眼睛，接着说：“当时，他跟我的距离，就跟你现在跟我的距离差不多。我的眼睛能够适应黑暗的人，但当时那种情况，那点微弱的光线根本看不清楚人，我穿着黑衣服，他也是，可以说我们除了说话时，根本无法准确判断对方的位置。”
“他跟我面对面站着的时候，我利用微弱的光线和他的呼吸判断他的位置，过程很艰难。但他在黑暗中，却能准确的摸索到我的位置，他向我走来时脚步没有一点迟疑，就好像长了夜视眼一样。”
“你的意思是？”
“只有长期适应黑暗，或者长期处于眼界模糊的人，才能凭借一点响动，准确的判断对方的位置。我们当初在警校的学科里，就有这种“盲警”。”
刘若天想了想，说：“仅凭这一点就确定他的眼睛有毛病？太武断。说不定King曾经也接受过类似的训练，或者他为了更方便作案，专门学过相关的本领呢，抑或者是天赋异禀，这些人在以往的案件里不是没有遇见过？”
“嗯。”林泽未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着饭桌上没动几筷子的菜，感觉肚子依旧空空的，但却没有一点食欲。
他现在知道King站在606室的窗户前，感觉到浑身热血沸腾时，做出什么反应了——病痛，隐忍，还有……痛快！
刘若天又勉强吃了几口菜后，便准备起身回警局，林泽结了账后也匆匆跟在他身后走出饭店。
刘若天看着不由分说坐上副驾驶的林泽，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不过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口。
林泽现在的状态虽然未必适合接着查案，但也未必适合休憩在家，人一闲屁事就多了，还不如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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