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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是恩师的声音。
林泽像被火撩了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冲着恩师深深的弯下腰，鞠了一躬。
“白老师。”
被林泽唤做白老师的人看起来六十多岁，尽管头发已经半白，但看起来仍旧十分精神，他笑呵呵的拍拍林泽的肩膀：“坐，坐下说话。”
林泽重新坐下，与恩师许久未见，感觉有些拘谨的搓了搓手。
白老师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但并未戳穿，而是笑呵呵的跟他话起了家常：“工作最近怎么样了？”
林泽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太顺利。遇上一个非常棘手的案子。”
“方便说说么？”
林泽尴尬的笑笑：“案件细节对外暂时保密。不过您经常关注新闻动态，应该对这个案件有所耳闻。”
白老师认真想了想，试探性的问林泽：“你是说那个自称是King的凶手？”
“嗯，是。”林泽点点头，顺着话题往下说，“今天我找您，是想像您请教几个问题。”
白老师笑道：“你问我的，肯定是跟犯罪心理学有关的。看来这个凶手真的不简单啊，你从警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来向我请教问题。说吧，我帮你分析分析。”
白老师的话，听的林泽有点无地自容，的确，从警后他虽然来看过恩师几次，但因为他参与协查的都是大案要案，有保密工作，所以尽管会偶尔跟恩师谈起工作上的事儿，也总是三缄其口，就更别谈主动向恩师讨教问题了。
但为了查案，这脸，不要就不要了吧。
林泽将自己这几天想不通的问题，通通说给了白老师听，说的过程中也完全不在意什么保密不保密的事情，反正案件的大部分细节都已经被媒体刨根掘底的挖了个遍，呈放在了公众的视野中，他再藏着掖着，倒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第一个问题，是想不通秦城提出的建议。林泽觉得King是有目的在选择报复人群，而秦城却觉得King是在随机选择目标，在摸不清楚对方动机的情况下，二人猜测的可能性，各占一半。
白老师听完林泽的问题，当即上网将媒体这段日子来有关于案件的报道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从杀人手段，案发现场，以及留下塔罗牌踪迹和字母M与D，以及刻意嫁祸给林泽等等行为来看，白老师最终认为，林泽的猜测是对的。
如果King是随即选择处决目标，那他更该将屠刀对准最近被新闻推到风口浪尖上的那类人，例如动手打人致死的城管，例如好心扶了老太太却被老太太儿子女二反讹，承担不起巨额赔偿自杀，但却对此毫无悔意的那双儿女。
这些目标，比这几位受害人，更可以当成是处决目标。
并且，如果King的目的是为了引起社会骚乱，以恶制恶，那么其实胖宅男掀起舆论的行为对他来说是受用的，但他却因此惩罚了他，虽然惩罚的原因中不排除胖宅男有意冒充他的成分，但从中可以解读出King的一小部分心理——他不在意公众如何看他，更不想做公众的King，他只想做自己的执法者，惩罚既定目标，而非随机。
至于秦城的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最起码到目前为止，只怕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分析到这，白老师忽然停顿了下，在面前的白纸上忽然写下秦城二字，并且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别人有此猜想，是因为他们不身在其中，不明白案情的发展。但你的同事，是因为在与King相处的那一天一夜中，发生过什么事，使得他确认了这个猜想，你要尽快弄清楚他确定猜想的理由。”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现在的工作状态虽然已经满格，但私下里，仍旧还是不愿与人交流。身为同事，也没办法强迫他，更没有理由擅自调查他的隐私。”林泽无奈的耸耸肩。
“好吧。”白老师接着说：“那接下来我们分析第二个问题，他为什么要针对你。”
白老师想了想，接着又说：“也许这个问题，可以和第三个问题一起分析，有关于你师父，以及第一位死者死于King之手，理由是否是因为他们曾犯过罪，但却没有得到法律的审判。”
林泽认真的听着恩师的讲解，眼见他的神情，从思考到凝重，再到纠结，最后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的笔，说了句：“这俩个问题，我也解析不出。但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助你，找到答案。”
“是谁？”林泽瞪大眼睛。
白老师拿起笔，在吴本名字的下方挥动几笔，写下俩个大字。
林泽看着那俩个字，表情犹如见了鬼一般，既震惊，又感到不可思议。
……
林泽下午，去了一趟交易黑市。
S市最乱的时候，黑市上还有人会明目张胆的交易枪支弹药，但后来经过一番严厉的整顿后，现在的黑市，看起来竟然比普通的交易市场还要正规。
他跟着线人黑子，穿梭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眼睛时不时的四下张望一番，似乎是想从人群中找到那个可疑的身影，但仔细一想，如果对手真的Low到这种地步，那他也不用这般纠结了。
“嘿，林哥，这个黑市自上次整顿过后，就只倒买倒卖一些古董什么的了，没你说的那些邪乎东西。你有这功夫，还不如给我点线人费，我多托几个人帮你打听打听最近道上儿有没有人吆喝着要卖这玩意的。”
黑子是个干瘦干瘦的男孩儿，自十三四岁起就成了小混混，没什么大本事，但吹嘘拍马却很有一套，凭着一双巧嘴，愣是混成了警方的线人和所谓道上人儿信任的传话筒，属于双面间谍的那种人，俩头拿钱，谁给好处叫谁爹。
“闭嘴。”林泽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看着周围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机警，“我让你打听什么就打听什么，别多嘴，规矩又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黑子没从林泽这讨到好反被训斥一番，看起来很是不爽，有其他的小混混上前来跟他打招呼，都被他骂开了。
林泽其实也知道，现在的黑市诚如小黑所说，已经没了那些肮脏冒险的交易，即使有，也只会是在十分隐蔽黑暗的环境中进行，他来这一趟，多半会一无所获。
但他不得不来。
因为他以前丢失的那把配枪找回来了，但他现在的配枪，却又丢失了。
林泽这几天一直在从头到尾的分析那天他从追踪人影，人影逃脱，到被高原打伤的这个过程，他很肯定，King在这个过程中根本没有换枪的机会。
也就是说，他的配枪，早在案发前，就已经被人换过了。
他的配枪，从不离身，平常接触的人也只有同事，但他可以肯定，不是同事中有人偷换的枪。
King与林泽面对面站过十几秒的功夫，按照这几次与King的交锋来猜测，他应该是一个谨慎的人，并且很了解林泽，所以不会直接冒险出现在林泽身旁，撞他一下，或者以其他的方式换枪。
那样太冒险。
那么现在只剩下一种可能。
King雇了一个肯定能够保证在换枪行动上得手的人，在林泽不知情的情况下，换了他的枪。
林泽虽然是一个刑侦能力极强的刑警，但这并不代表他在其他方面就是吃干饭的，能在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偷走这把枪的人，一定是赫赫有名的神偷这类。
而这种人，通常会在黑市上出没，出售一些明面上不能出售的物件。
例如，他的枪。
小偷是黑吃黑的鼻祖，拿了警察的枪还不够他们炫耀，怎么会肯甘心还给King，而King应该是自视甚高的那种人，不会屑与和这些人打交道，所以林泽的枪，一多半还在这个人或者这个团伙手上。
这种小偷团伙，通常是一些干不了大的坏事，但偏偏喜欢不劳而获的人组成的，所以枪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大的用处，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换钱。
林泽一步步推测着枪的下落，最终筛定了几个有前科的“神偷”人选。
而在这些人中，有一个嫌疑最大的人，经常在黑市上出没。
黑子前后跟几个人打听过此人的下落，都没有得到肯定答案，他开始有点烦躁。
“林哥，我觉得你多虑了，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和小偷还是有区别的，他就是偷的技术再好，那针对的也是死物，你要他去配合杀人犯偷枪，我觉得这猜测不靠谱。”
“少废话，找人！”林泽没好气的说。
“得得得，找！”黑子一脸的不耐烦，随手冲另一个看起来贼头贼脑的小伙子招招手，他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黑哥，有什么吩咐？”小伙子点头哈腰的问。
“看到独一手没有？”
小伙子想了想，说：“有，他今天就来这晃悠了一下子，然后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知道他去哪了不？”黑子接着问。
小伙子刚想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好像是去泡妞啦，我看到他接电话的时候还收到一条彩信，那妞，长的可清纯了，估计是他网友。”
黑子扭头看向林泽，一脸“不是我不帮你，是人不在”的表情。
林泽对黑子这种八面玲珑的人没什么好感，尤其是黑子还坑过他，要不是他当线人给警方带来的利大于弊，林泽早把他给拷了。
亲耳听到独一手不在黑市的事实，林泽冲黑子摆摆手：“我先走了，明天再来，你给我留意这点儿他的动向。”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能抓住他，好处少不了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