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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S霍苓出生三年便随师傅学琴。记事起她就只认得师傅不知何为父母,识字前先识了七音。习惯也好环境也好,对于音乐她同时表现出了兴趣和天赋。
六岁女儿节的时候,霍苓已经能演奏祭礼的曲子,到了8岁,她已经开始学着自己编曲,探索音乐的意义。她渐渐不再满足于师傅交给她的惠国传统乐谱,偷偷深入民间,从戏院,妓院,茶楼,酒馆感受各种各样的乐曲风格,感受来自民间,为人民发声的音乐。
师傅当然很快就发现了。但她默许了霍苓的行为,反而在此之后,交给她更多霍苓从前闻所未闻的乐谱。师傅没有说,但是霍苓明白了,这是惠国外面的,更广阔的世界里的音乐。
她如饥似渴地吸收,然后输出,验证自己的成果。12岁,她在曲坊已有名气,她的曲子一定会火,不过只有师傅和她知道,霍苓大部分最有价值的乐曲都从未演奏过,有一部分的瑰宝,是与大多数人的审美不一致的。
惠国国君为人软弱,好在惠国偏安一隅,未经战事,国民也算过得还行。除去他的统治才能外,惠君对于音乐倒是很有研究。在知道了霍苓之后,他动用国力将她请进宫,将国内所有有关音乐的资料向她公开,以此换来霍苓永远留下。她不愧是最优秀的乐者,每一首新的乐曲都能集中惠君的心,让惠君如痴如醉,与她讨论音乐至夜深。
三年。霍苓从乐师理所当然地变成了王后,惠国的国君也成为国人津津乐道的浪漫传说。只是随着阅读乐谱的数量增加,霍苓逐渐厌倦惠国单调浮华的乐曲风格,她意识到,自己也许遇到了一个难以突破的门槛。她声称要闭关一年,随后独自前往了惠边境的千重山中。
5:35 S惠国东北接壤阿古国,两国千重山为界,常有贸易往来。实际上在阿古国人看来,惠国不过是寻求阿古庇护的数个小国家中的一个罢了。征服了惠国没有太大好处,这样的关系却有利于阿古的贸易和国际地位,更何况阿古与更东面的丹特尔常年摩擦不断,正因为有了阿古背后这些小国,丹特尔才不敢轻举妄动。霍苓居于千重山,听阿古的行商讲述他们的传奇和与丹特尔的世仇,喝他们能醉倒怒马的酒,听他们唱大山的调子和哀而不伤的相思曲,在阿古国庆时一同仰望特莱特升起能照亮整个天幕的烟火,在每次离别时同唱珍重。一年里,霍苓觉得自己对音乐有了更深的领悟,在准备回宫前,阿古与丹特尔的战事爆发了。
狂乱的红月照耀着千重山脉,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阿古的人渐渐少了,沉默了。又是一年阿古国庆,这一次浮夸的烟火却迟迟没有出现,黯淡的星空悬挂着无精打采的双月。霍苓久久未眠,望着巨大的天幕,脑海中突然思绪狂涌。一个晚上,她写下了祈祷与战歌两曲,风格既不同于惠王城内的精致细腻,也不同于边塞的辽阔粗旷。她满心欢喜,准备把自己的领悟告知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国君。
霍苓花了三天报告这一年的见闻。惠君微笑地听,并不发表意见。在她说完后,惠君已搬来琴具,对他来说,新的音乐才是最重要的东西。霍苓的心中充满了激动与对这个培养自己的王的感激,她拿出自己毕生所学,挑选了宫中一首小调,再次理解并改善后弹奏出来。曲子变得更加明快,跳脱,甚至带了几分野趣。然而就在快要弹奏结束时,惠君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他自小长在宫中,擅长并喜爱的是宫中或浩大或精致的组曲,对于这种小调,他听着只觉得是粗野的噪音。他并没有说什么,对霍苓说,你换一首吧。
惠君之于霍苓就像是贵人一般,甚至改变了她一生的轨迹。霍苓不敢想他无法欣赏这样的曲子,只当是自己没有拿出最高杰作被发现了,于是整理琴具,在堂上弹奏了战歌。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曲毕,所有在场的人都呼吸急促,胸中三分的战意三分的恐惧四分的狂乱茫然。然而,惠君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这样的曲子,在他看来是粗鄙野蛮,更是对自己的嘲讽。惠君收回了给霍苓的诸多特权,命她抄写宫内琴谱,命她不再作曲,然而因为她无人能及的技术,每次典礼聚会,她必须出席,然后不修改乐谱地弹奏。
这对于霍苓来说不亚于窒息。她茫然,痛苦,演奏着在她看来已是漏洞百出的靡靡之音,那些过于密集的节拍,为了炫技毫无情感的和弦,过于拖沓乃至无病呻吟的调子,第一次另霍苓几乎想要放弃演奏。终于,在一次宴宾会上她在恍惚中弹奏失败了。
惠国正统舞曲修改了节奏,竟变得如此哀怨迷茫,霍苓的愁绪通过音乐挥洒着,可另一边,音乐改变竟让领舞的舞女崴了脚。
惠君大怒,他和霍苓争吵了一晚,他不承认霍苓对于音乐的理解已远高于他,却也无法说服霍苓再为自己弹奏。霍苓说,如果大王再不允许她创作,那么她宁愿永远放弃音乐,宁愿自断十指和琴一刀两断。终究是惜才惜故情,惠君阻止了她的自残,但下令她不允许出现在首都,将她再嫁给了一个不知音乐为何物的半傻庄稼汉。
就算在千重山,霍苓也没有愁过吃住。再嫁后的日子已不是清苦能形容,整整三年,霍苓没有再摸过琴。三年后,举国大旱,在不知明日如何过的境地下,霍苓讽刺地意识到自己竟有了弹琴的余裕。她突然想念自己的童年,她去了师傅的故居,听人说她的师傅已经在五年前就死了。她哀不可自拔,然而拿起琴却想不出一段旋律。她的手上已起满了茧子,她试着弹奏之前最拿手的竹林舞,手却无论如何也跟不上脑中的旋律。她苦笑,对于自己的命运,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惠国在惠君统治期间早有很多问题,好在原本有阿古照应,又加上风调雨顺,才也混得勉勉强强。旱灾过后是大规模的饥荒,而陷于战事的阿古处于本国利益也对惠视而不见,霍苓不知契机是什么,但是总之,惠国陷入了内乱。
逃荒的时候,霍苓一点一点尝试弹奏,试图恢复自己曾经的技艺。她的傻丈夫平静的时候会静静地出神,犯病的时候则大吼大叫,说霍苓是折磨他脑筋的巫女,要把他的灵魂放到琴架上烤。霍苓即同情又厌恶,一边不妥协,一边诅咒命运。她没有意识到,她的曲风已不像少年事那样清丽,她对于音乐也再不是毫无偏好完全吸收,对于流离的情感,她的体会比寻常人更深。
霍苓25岁,阿古与丹特尔休战,次年冬天,她的丈夫与大量难民冻死在大雪中。埋葬过那个人后霍苓反倒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她再也不属于任何人,她将不再有国籍,不再有归处。她用了半年重返千重山,在山的最高处,她看见邻国再次燃起了盛世的烟火,璀璨,然后徐徐降落。她拿出琴,心中一片平静。
劳动和逃亡没有毁掉她,她的双手变得更加强壮,她不再能弹奏精巧的宫廷曲,可是她却开始能够驾驭住力量十足的怒涛。她弹双月的交替,弹王国的兴衰,弹暴民的怒吼,弹不知从何而起的乡愁。她恣意地弹奏,知道体力耗尽,生生倒下。
她死了。最后的作品没有命名,甚至没有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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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首 http://music.163.com/#/m/song?id=195667&userid=98028272
至于最后一首就大家自行想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