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凛无意评价什么,逃避也好,扭曲也罢,那都只是人之常情啊。正视人类的弱小与短视,然后面对他们,给予无辜者以拯救,这也是灵师的责任之一。
“你听说过灵吗?”霜凛没有回答青年的问题,反而是问了一个仿佛不相关的问题。陷入幻灭的青年只是麻木的看着霜凛,没有回答。
霜凛自顾自的解说起来:“灵,你可以把它们理解为一种特殊的生命,一种普通人无法看见的生命。我的意思并不是说灵很少,相反它们的足迹遍布整个世界,对人的影响深刻而悠远。”
“但灵太过特殊了,只有那些拥有同样特殊体质的人才能看到灵。它们的存在千奇百怪,有的一生都在游荡只为繁衍、有的为了虚无缥缈的目标或信念驻足一方,同样的是它们都非常纯粹。”
“是在这些纯粹被人利用后才有了好坏悲喜,我是一名灵师,研究、探索和追踪灵的奥妙,同时对于那些陷入由于灵而引起的困境的人伸出援助之手,拯救值得拯救的无辜之人。”
“三年前之所以接触你,是因为我在你的身边看到了灵的痕迹。那时候由于其它事情的牵扯,也由于你的抗拒,所以无法深究你身上的灵的具体信息。我只能根据你的描述,给出了一些压抑梦境的药物,以此希望能消磨你的灵所带来的影响。”
“当我再次去到你的村子想寻找你时,你却已经消失了,徒留冰冷的寂地。”
霜凛停顿下来,等待青年消化自己话里的内容,她不清楚已经陷入幻灭的对方是否还能接受自己的传达,但亲幸的是青年还残留着些许理智。
“根据我的判断,你身上寄宿的也许是一种涉及梦境的灵,但更多再具体的信息我就无法判断了,因为我并没有切实的接触到你预言从开始到实现的整个过程。”
炉里燃烧的木材发出噼啪的声音,屋外冰天雪地虽然没有风,但刺骨的冷意依然不疾不徐的侵蚀。火苗跃动着,寒冷如影随形,霜凛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看向青年然后再次开口:“还有,你应该很久没有睡了?”
“忘了,我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睡过了。”这一刻青年灰白脸上的黑眼圈显得如此显眼,他枯瘦、无力、衰败。
“也许他在妻子死后就再没睡过了吧,可能是因为怕噩梦再次发生,也可能是怕在梦中看到妻子的身影。他刻意的保持着清醒,以此来惩罚自己,也逃避着自己。但长久的抵制睡眠已经让他的身体变得脆弱,在下一刻也许就会倒下。”
霜凛心里默默想到。
“为什么是这里?”青年选择了离开原来生活的村子,霜凛能理解对方的行为,但她奇怪的为什么是这里。来到这里那刻,霜凛就发现来此处的怪异。
“孤僻、寂灭,还有毫无生气,就像世界尽头的冷酷仙境一样,再这里我就不用担心连累其他人了,至少有个缓冲距离。”
青年的目光投向墙壁,仿佛透过隔阂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其他人呢?”霜凛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答,青年的回答并不能令她满意,她感觉应该还有其它更重要的原因。
“这里原本还有几户人口,但在我来后都搬离了,搬到山下的村子。”青年低下头,眼瞳里映透着火光,没有再说话了。听到这个回答,霜凛不由得停止了继续发问的打算。
“现在,我需要你的配合,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你遭遇的原因,也许也可以解决它,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霜凛的眼里倒影着青年的模样,对方的身影透过火光犹如在燃烧一般。
“需要我怎么做。”
“吃,还有睡。”
于是青年他睡了,睡了很久,睡得很沉。睡之前霜凛给青年吃了一种药,作用之一是调养对方已经虚弱不堪的身体,同时以防在睡眠中死去。
夜深时依旧能听到村子外山谷里盘旋的风雪呼啸,窗檐晶莹的凝冰透露出一种静默的姿势,霜凛自青年睡后便一直守在对方身旁。
但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青年没有醒过,但也没有任何霜凛期待的东西出现过。
霜凛累了就小憩一会,信赖后会翻阅随身携带的资料,逐条逐条查询以梦境为媒介的灵的信息。偶尔她也会起身离开屋子,围绕子这座已经冷寂的村子走了一圈又一圈,这个时候霜凛会想到一些很久前经历的事情。
没多久她又会回到屋内,重复着等待、查阅和小憩。第三天、第四天过去了,第五天夜里霜凛已经翻阅完所有卷宗,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了,等待契机的出现。
夜里寂静得只有青年的呼吸声,但呼吸声突然急促起来,青年的眉头微皱,似乎遇到了什么。这个时候霜凛明白青年正陷在梦中,从对方先前的描述来推测,这个梦也许很有可能是一个预言梦。
连忙把准备好的水盆搬过来,霜凛往水中洒下一把灰,那是由由青年的头发、其长期使用的枕头、一些特殊的灵的遗骸和其它东西共同研磨调制而来的,名为’影见’的灰,作用是把青年的梦映射在水中。
唯一的缺陷就是影见不容易调制,毛发枕头等也罢,几种特殊的灵骸非常稀缺,而且过程繁杂,这几天里霜凛也只是配置了足够一次使用的量而已。
慢慢的,随着影见投入而造成的水面起伏,梦境的内容浮现了。随后水面开始变得平缓,画面也越来越清晰。
青年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在陌生的环境里,他仔细辨认了会,察觉这是三年前自己的家。青年的记忆逐渐清晰,他也明白了自己一定是在梦境中。
但怀着侥幸心理的他推开了门走到屋外,一阵刺眼的阳光扑面而来,随后青年看到了自己正在晾晒衣服的妻子,和在不远处玩耍的女儿。
妻子的肚子微微隆起,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她放下竹竿笑着走向自己:“亲爱的,你是又做噩梦了吗?”
青年仿佛不真切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泪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流出,看着笑语盈盈走向自己的妻子,他张了张麻木的嘴,最后汹涌而出的只是简单重复着的对不起、对不起和对不起。
“这么大个人就不要哭了,女儿正看着呢。”妻子的气息柔软而温糯,青年一把抱住了她,嘴里仍重复着对不起还有对不起,泪水浸湿了妻子的衣裳。
“爸爸你为什么哭呢?我以后再也不调皮了,你不要哭好吗?我也要抱抱。”远处的女孩看到父亲出现后也跑了过来,看着泪流不止的父亲,女孩不知所措,她抓紧父亲的衣脚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妻子,我的女儿,还有我尚未出生的孩子,对不起,请原谅我……”青年蹲下拥抱着妻子和女儿,只是一味的道歉着。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的,所以请不要再悲伤了好吗?我喜欢你笑着的模样,别哭了。”妻子拍打着青年的背,仿佛在安慰孩子一样安慰着自己的丈夫。
“爸爸我也不会怪你的,所以不要哭了。”什么都不懂的女儿学着母亲,即使她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即使她不明白什么是原谅,她依旧说着。
青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面对妻子女儿的安慰,还有那真实得虚假一般的触感,青年突然怀疑起自己记忆里的一切,他不知道究竟眼前的是真实,还是记忆里的才是真实。
温暖、湿润和沁香,一切都还在,一切都没有失去,此时正风和日丽世事美妙,青年没有多少犹豫,他便接受了眼前的“现实”,反而开始认为自己记忆中那悲惨的经历是一场噩梦,一场“虚假”的噩梦。
于是青年重现开始了自己的生活,他停止了悲伤,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度过每一天。他上山打猎寻找对胎孕有益的肉食,他一丝不苟的打理着自家的田地蔬植,他承担起所有一个男人、丈夫和父亲应当承担的责任,而且远远超过。
他拼尽力气。六个月过后,儿子出世了,像母亲,也就是他的妻子。女儿似乎因为有了一个弟弟而突然间成熟了起来,妻子的脸也因为儿子的出生而满溢光辉。
青年笑着,然后沉默着,用行动来表示自己对家庭的维护。
幸福似乎从未有过的近距离,所有的一切也似乎非常美满,直到青年遇到了一只兔子。
那是夏日的一个清晨,青年习惯性的进入山里打猎,在茂密的树林深处他发现了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雪白兔子。
当他看下兔子那血红的眼睛时,刹那间囚禁兔子的灰扑铁笼散开了,散开成一只只灰色的蝶。铁笼很小,但出现的蝶很多。灰蝶的两双翅膀遍布着奇艺的花纹,中间各有一只幽深的眼。
遮天蔽日的灰蝶弥漫在青年和兔子中间,充斥了整个世界,但青年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兔子血红的眼。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仍处在梦中,如果说兔子是自己的化身,那灰色的蝶则代表着的也许就是所谓的灵。
以青年为中心,世界褪去里原本缤纷的色彩,变得灰扑扑一片。兔子消失了,蝶也消失了,所有的一切也都消失了,只剩脚下石卵铺就的路。
青年明白了一切,他流着泪,但很快又停止了。他面无表情,然后又笑了,妻子说她喜欢自己笑着的模样。青年坚定的沿着路走向未知,他决意要了解造成一切元凶,也要摆脱它。
屋子里的霜凛看到青年开始走动起来后松了口气,她一直怕青年在梦境里经历了虚假的幸福,接着面对幸福再次破灭后惨烈的现实,会陷入自闭和自毁,那么先前的一切功夫就都白费了。
庆幸的是青年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坚强,很快摆脱了情绪的影响。
青年在入睡前霜凛曾给对方服的药,调养身子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作用是以一种合乎潜意识的方式在梦境中显现出潜藏于青年身体中的灵,同时唤醒陷入梦境青年。
这种方法很危险,一不小心青年会永远的迷失在梦境里,再也无法醒来。但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梦境的方式,有可能让青年摆脱悲惨经历造成的消极影响,变得坚强起来。
目前来看一切顺利,霜凛已经确定了青年身上寄宿的是什么灵,而青年也摆脱了迷失在梦境的危险。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便是等待青年梦境的完毕,那样青年就会完全醒来,随后的就是对青年对症下药的进行驱灵。
但霜凛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毕竟寄宿在青年体内的并不是什么预言梦的灵,而是一种实现宿主梦境的“胧梦”啊。
水盆里的水陡然剧烈波动起来,霜凛连忙接看下水中梦境的映射。
青年不知疲倦的走着,周身是无止境的灰,不知走了多久后他终于到了尽头。
穿过尽头后青年看到了诡异的一幕,他看到了摊在床上的自己,和守在自己床边正紧张的看向水盆的霜凛。
此时的他仿佛就像灵魂出窍一般,有了两个自己,但他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真的灵魂出窍来到了现实,抑或这只是一个特殊的梦境。
看着自称灵师的女人那紧张的模样,青年靠近水盆看向其中,然后他看到了画面中自己的自己,青年被吓了一跳。
“快醒来,不要再梦下去了!快点!”青年听到耳边传来了急促的声音,他转过脸看到了正对自己呼喊的霜凛。
“我并不能看到你,但水盆里的画面可以!此时你的状态很危险,介于现实和梦境边缘。水盆能映射梦境,所以我才能看到你的一举一动。原本你走的那条路是通向清醒的途径,但你没有!你竟然通过了梦境的方式来到了现实,实际上你仍然处于梦中。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霜凛解释着,对着空无一人的身旁呼喊着,她知道青年能听见自己的话。
“我该怎么做?”透过水盆霜凛看见了青年对自己的问话,她急促的回答:“想!使劲的想自己要醒来!你现在的状态危险而奇特,你一定能做到的。”
因为“胧梦”的特殊性,青年后半段的梦境被实现了,霜凛无法想象梦境再继续下去会出现些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青年这种似是而非的灵魂出窍状态非常危险。
经历过大起大伏的青年明白此刻的情况非常紧急,他急迫的在脑海中想象自己要醒来,但越想就越是紧张,一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梦境突然出现了新的内容,村子外面山峰狂风呼啸,山顶的雪开始滑落起来,那是雪崩的征兆!因为是自己的梦境,所以青年很快就得知了雪崩的出现。
而深处外面现实世界里的霜凛也感受到了强烈的震动,惊骇的她很快也通过水盆对梦境映射得知了雪崩的信息。
按照雪崩的流动方向,霜凛推算出了自己所在的村庄无法避免。同时她也明白了这个风雪都无法侵扰的村庄位置本应繁盛而温和,为什么会如此人烟稀少,而翻屋建筑也凝结着冰晶。
这都是因为雪崩的缘故。雪崩时这座四面环璧的村庄根本无法快速逃脱,而建筑的冰凝则是村子经常被雪崩覆盖的证明。
同时她也明白里青年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因为他想寻死啊!
霜凛脑海里瞬间转过了很多念头,但最终只剩下了一个字,逃。她摇晃着青年想让其尽快醒来,时间一分分过去了。
当雪崩最后流经村庄时,轻易的就填塞了这个山峰里的小坑。
不知过去了多久,青年缓缓睁开眼时只觉浑身僵硬不能动,他费力的转动头颅,发现周围的墙壁和火光是如此陌生。
“你醒了?”一声低语从旁边传来,闻言青年松了口气,至少这个熟悉的女声能让他弄明白后来发生了什么。青年有太多疑问,但虚弱的他到嘴后却只是:“都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山脚下离得最近的小村庄,我们被救了,很辛运没有活埋在雪崩中。”
霜凛不急不躁的说着,她已经换了一身新的衣物,身边却依旧是那个木匣,此时室中炉火正旺。
“还记得睡前给你服的药吗?药名华胥引,它的作用不仅只是为了弥补你虚弱的身体,同时也是为了引诱灵出现。”
看到对方终于开始了正题,青年连忙聚集起精神。
“你的梦并不一开始就是预言梦,但随着梦境的进展,后半段逐渐成了现实。”
“仔细想一想梦中树林幽深处你遇到兔子的情景。灰笼中的兔子就是你,而笼子则代表着你身体里的灵。”
“这幅画面寓意着灵囚禁了你。”
“梦境和现实也在那一刻后开始转换。笼子散开后成群的灰蝶是名为’胧梦’的灵,那是胧梦的真正形态。”
“后来梦境破碎后灰扑扑的世界,是现实与梦境的缝隙。而你走过的鹅卵路,是引导你醒来的路标。”
“那是你华胥引的最后一个作用。”
“但你并没有立即醒来,在走完鹅卵路后反而陷入了另一段的梦。一段’真实’的梦。”
“也许你会奇怪为什么会出现意外,一开始我也不明白。”霜凛遥了摇头,表示当时自己同样的困惑。
“你应该对笼子散开后那扑天盖地的灰蝶记忆深刻吧。”
“那证明胧梦已经在你的身体内繁殖生息到恐怖的程度,我也由此想明白一切的原因。”
“胧梦,原名笼梦。这种灵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迷幻,也一样的冷酷。”
“胧梦喜爱梦境,更喜爱实现梦境的内容,因为它由此得以繁殖自己。”
“对梦境的实现越加频繁,对内容的重现越加细致,胧梦也繁殖得更快。”
“这就是你所谓的预言梦的本质,你拥有的并不是什么预言的能力,而是体内胧梦实现了你的梦。”
“如今的胧梦已经差不多快占据你全身,因为数量太过庞大,华胥引在生效引诱出它的同时,也惊扰了它。”
“凭借庞大的数量,胧梦在特性使然下开始干扰起华胥引的作用,也就是你梦境后半段走完鹅卵路后仿若灵魂出窍和雪崩出现的原因。”
“至于我们被谁救了,为什么被救,也许你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没错,是你体内的胧梦救了我们,准确说是救了你,我只是顺带的。”霜凛无奈地笑了笑。
“胧梦已经快占据你的全身,换句话说也就是你已经差不多和胧梦融为一体,虽然是单方面的、被迫的、不知不觉的,但这也代表着胧梦不会轻易让你死亡。”
“因为你的死亡意味着它的大面积损失,繁殖是其本能之一,胧梦不会让损害这一过程的意外出现。”
“记得你妻子凝为冰雕的怪病吗?虽然现在知道那不是病了,但为什么全村人只有你没有变成冰雕?为什么你久久没有睡眠却还活着?为什么这次雪崩中你再次幸免于难?”
“一切都是因为胧梦。”
语毕霜凛不再叙说更多,等待对方接受先前话语里的信息。看到过青年最后与家人重聚梦境的霜凛很明白,这个事实对对方来说意味着什么,这里面的打击也有多大。
“哈哈哈哈哈哈……”青年沉默了很久,最后一阵疯狂的大笑从他口中传出。这笑声如此刺耳,不断盘旋在屋内的上空,酝酿出一种失魂落魄。
他笑得咳嗽了起来,然后吐出一口血,染在雪白的被褥上是如此鲜艳娇翠。
看到这一幕霜凛皱了皱眉:“你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没多久胧梦就会占领你的全身,到时候迎接你的结局并不令人愉悦。”
“我还有救吗?不,不用告诉我了,有没有救对我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哈哈哈……”话没说完青年便又是一阵疯狂的大笑,脸上极尽哀容。
随后一段时间里的青年陷入自我挣扎中,不管霜凛如何劝解都不再理会。
霜凛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她只知道对方已经没救了,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病入膏肓。在道听途说青年的故事然后重逢时,一开始她认为对方的笑容太过坚强,也太过悲伤。
如今探明一切哀伤与泪水背后的真相后,霜凛只是在想当泪水干枯、当幻想破灭、当残酷的现实扑面而来时,青年究竟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答案霜凛并不知晓,因为这是一个只有对方才能明白的,可能或凄哀、或麻木的未知。
霜凛没有再说太多劝解的话,只是在村子里又呆了几天。期间她向青年仔仔细细叙说了胧梦的特性和克制方法,另外的就是研磨调了一些药留给对方。最后霜凛在一个风雪消散天空蔚蓝寥阔的日子离开了。
她再次踏上了自己拿遥远而未知的路途。
自此至终,霜凛都不知道青年的名字,也没有问过。
关于对方的信息霜凛后来也曾打听过,只知对方在其离开半个月后也走了,听说是回到最初生活成长的村子里。
而当几年后霜凛再次探寻他的信息时,却发现对方的踪迹变得扑朔迷离,最初遇到对方的那个村子也已经被自然侵占变成了荒野。
在更后来的某天,只是听到过有人说,在遥远彼方的一个山谷里,曾看到一名憔悴的男子扑散开成了无数的灰蝶然后消失。
那些奇特的灰蝶飞向了更远的远方。
也就是在那以后,霜凛再也没有听到过任何有关青年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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