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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呼啸着,小片小片的雪花零落飘散,这座北方偏南的小村庄被隐没在雪堆中,露出的只有屋顶和一小条挖掘而出,通向屋门的小道。
这种小道遍布村庄各户人家门口,但没有相互汇聚,因为冬季夜里的一场大雪,就可以轻易把所有这些道路覆没。人们只能把自己家门的积雪清出一条小道,不至于被困在屋里。
霜凛此时站在一户人家门口前,向从屋内而出的一位老妇打听消息。风太大了,积雪吞噬着声音,无法听清两人在交谈着什么,只能看到随后老妇指了指一个方向,嘴里一张一合,似乎在叹息,同时又惊恐着些什么。
老妇说完后,霜凛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她向对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老妇在冷风中向爬上了雪堆还没走远的霜凛呼喊着,霜凛只是挥了挥手,没有回头。
这一切都发生在无声里,仿佛一幅静默的画面,除了冷风呼啸的点缀,别无它物。雪稀松多孔的结构,注定了在冬季大雪弥漫的时候,声音在积雪内部不断的反射,最后被吸收吞噬,无影无踪。
脚踩在厚重的雪里,然后又抬起,印下了深深的痕迹。霜凛穿着一身应季衣物,依旧背着她那陈旧的木匣,独自蹒跚在雪地。她行走的方向就是刚才老妇所指之处,一座银妆素裹的山峰。
村庄离山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为的是避免雪崩,野兽,还有人祸。是的,那座山里居住着一位青年,他就是此次霜凛的目标。他被山峰四周的居民深深恐惧着的称为人祸,而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号,梦眷的预言师。
在山里找了个山洞勉强度过一夜后,霜凛继续出发,当到达目标所在的村庄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霜凛站在小丘上,望着下方那只有清浅积雪的土地,有些诧异。
不同于先前路过的那座村庄,完全被大雪覆盖,只露出的屋顶与烟囱,和清扫出的小道。眼下的村庄四周环壁,被山峰包围着犹如一点凹进去的丘谷,风雪无法侵袭,只有静伫的房屋。
但除此之外,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人气,仿佛世界尽头的冷酷仙境。带着疑问和沉重,霜凛卸下木匣,然后扯着木匣一同沿斜坡滑下。最后进入了这片连风雪都有意避开的土地。
她在村庄里四处走动,发现房屋墙壁和散落的农具上饰满凝结的冰晶,推开房门看到的只是空旷的冷寂,和这座村庄给霜凛的感觉别无二致。最后,霜凛发现了这里唯一的一户仍存在活动痕迹的房子,她要找的人大概就在里面了。
嘟嘟嘟的敲门声响起,屋门被缓缓拉开,露出了背后的主人:“三年了,你来了。”青年认得霜凛,他怎么能不认得,毕竟是他联系对方前来的。
霜凛没有急着回话,她观察着这位致信给自己的青年。青年的肤色很白,是一种苍白,带着无法述说的疲倦和憔悴。视线往上到他的脸,和苍白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厚重的黑眼圈。
青年在拉开门的瞬间看到霜凛后,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笑得很是温煦,就像三年前霜凛看到的一样。只是这笑容比起过去还多了些牵强,在前来沿途的中听到对方故事后,霜凛知道这牵强背后是 被隐藏起来的深切悲哀与凄凉。
“我来了。一年前去过最初见到你的那座村庄,结果发现你已经搬离。失去线索后的我继续四处游行,直到两个月前从友人处接到你的信。”霜凛说着自己的经历:“看来当初留下联系地址是对的。”
“抱歉,因为某些原因迁离以前的村子。后来又发生了些其它事,半年前写信给你,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你才收到信。”青年指了指屋内,示意霜凛进来说话。
“那时候留下的其实是我一个朋友的地址,因为我一直在四处云游。当初也是因为担心被其它事情耽误,无法按约定见到你,没想到事情最后还是发生了。”霜凛说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明白的青年沉默了,有些难以言尽的木然的应付笑着。
两人走到屋内,靠近暖炉坐下。青年用铁条翻了翻红透的木炭,又添了新的几块。看到一直沉默的对方,霜凛靠近炉子暖了暖僵硬的身子,红光照得她的脸有些看不清:“前来的途中我已经大致了解到你遭遇的事,但还是想亲自听你说说详细的情况。也许对你来说很残忍,不过这样才方便解决问题,希望你明白,也希望你尽量克制。”
“我明白,我明白的。”青年翻动铁条的右手顿了顿,任由铁条杵在炉里。他语气低微,嘴角遮掩般的勉强笑着。
看到这一幕霜凛叹了口气,是遇见对方后的第一次。从见面到现在,遇到为难的地方,青年就一直用笑遮掩着自己。霜凛明白对方在掩饰着什么,只是正因为明白才觉得这种笑容太过坚强,也太过悲伤。
一声叹息后,霜凛没再说话,任由对方沉默着。良久,青年把杵在炉里烧得热红的铁条取下:“三年前,你留下药和地址走后,我一如往常的生活着,并没有把你的话当真,虽然在心底也会浮光掠影般的闪过一抹担心。”
“那时候的我做梦能够预知到未来,虽然频率很低,但在偶尔的几次根据梦境避开灾祸和获利后,乡人开始自发的拥戴我,我的名气也逐渐在周围扩散。”
“然后开始有人前来拜访看望我,这些人骆驿不绝,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你就是其中之一。”说到这青年看了眼霜凛。
“你询问着我预知的细节,我很敷衍不耐烦的回答着,因为已经有太多的人问过。听完后的你一阵沉吟,然后对我说这梦有古怪,可能是一种叫灵的东西。你还劝我说不要再做梦了,继续下去可能会有不测之灾。”
“当时的我心里一阵不屑,只是觉得你也是那些妒忌我的一员,但妻子在身旁的我表面上不置可否的接过了你的药,你说可以令人进入无梦的深度睡眠的药,这么做是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妻子担心。”
“后来这串药被我随手扔在了一边,你说的这类话在我在出现预知梦后不知听了多少次。我并不相信你们的危言耸听,我自信满满。”青年表情苦涩,室内的炉火一跳一跳,阻挡着寒冷。
“你走了后,我所做的预知梦的频率越来越高。那时候的我内心一片喜悦,因为靠着预知梦我指导村民开挖了一口新的泉井、避免了旱灾饥荒、在后山捕捉了足够到可以售卖的肉食。我渐渐发家致富,同时也收获了原本难以想象的尊敬与地位。”
“原本的我只是一个贫穷辍学,不得不耕田为生的卑微之人。读过几年书的我内心满是野望,我希望能进城,我希望能继续蒙学启智。但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又能怎样?我只能浑浑噩噩的生活着,苦苦的挣扎的耕着总是歉收的土地。”
“如是过了几年,然后我娶了现在的妻子。她是我的同学,是我的邻居,是我羡恋的青梅竹马。妻子的家境比我好太多,上学也比我上多了几年。我根本没想过能娶她,因为我们相差太多。但妻子读完书的那年,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嫁给我,而不是遵从家里的安排去城里。”一抹微笑出现在了青年脸上,那种甜蜜有别于霜凛看到的悲伤。
“婚后她总是偷偷从娘家取来什物补贴家里,也总是精打细算的省吃俭用,只为了努力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在如今回想起来的都觉得心酸的辛勤下,我们也真的越过越好了,起码每餐都能吃饱,不用再挨饿。后来我们有了一个女儿。”说到这里青年突然停下,他先是笑,笑着笑着眼角又留下了泪。
青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继续说到:“她说她喜欢我笑着的模样,于是我总是笑着,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因为她喜欢我笑。”
“她说她很担心我,因为你对我说那些话时她也在场。我知道她只是迷信从众心理在作崇,但还是不想让她担心。于是我吃下了那些被我扔掉,却又被她偷偷收起来的你给的药。”
“吃了药以后我睡得很香,用妻子话说就是死猪一样,怎么也喊不醒。从那以后只要服药,我就没有再做过梦,没有再预知到任何东西。”
“虽然有些遗憾,虽然有些不舍,但只要妻子喜欢,我就已经足够开心。况且那时候家里已经富了起来,只要继续辛勤劳作,我们一家三口都能吃饱,并且还有余粮留存,能够买些衣服簪子,让妻子打扮起来。”
“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一切都毁了。”青年原本的哭腔渐渐被颤音取代,霜凛看向对方,怕青年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但没想到他只是握紧拳头,捶了几下地板后便忍住了。
青年咬紧牙关,浑身的肌肉紧绷着导致身形一颤一颤。良久他才终于又开口,但声线已经有些走样:“两年前,也就是你离开半年多后,一场暴雨袭击了我原本生活的那处村庄。虽然非常突然,但村里早有面对暴雨灾害的经验。为应对意外储备的粮食、防范洪水和泥石流的抗灾设施,经验丰富的指挥者与应对措施,这些都让村子在暴雨中的损失降低到最少。”
“那时候我虽然为无法预知到这场暴雨而心里落空,却也感到宽慰与坚定,因为就算无法预知未来了,我们仍能好好的活下去。看着妻子安恬的笑容,我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真正下定了决心。”
“但没想到不幸的脚步才刚刚来临,暴雨只是迷惑人的前奏。”
“一般来说,暴雨袭击的影响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暴雨降临的期间固然麻烦,但过后的相关恢复与重建才更考验人。有些人原本家里还算小康,但一场暴雨可能会毁坏了他的田地与作物,可能会损害他的房屋与家畜。一旦发生这样的事,那么他这一整年的忙碌可以说是白费了,而且为了恢复元气接下来几年也只能熬着度过。”
“有些人忙着修补房屋,有些人忙着翻葺田地,我们家的位置比较安全,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于是便张罗着帮忙其他村民。灾难就在这个时刻悄悄来临。”
“因为大人都忙着,孩子们便聚成伙的一起玩。这样的事情太常见了,常见到我们都没有当回事,只是叮嘱孩子注意路滑,不要离开村子太远,然后便由他们去了。”
“孩子们大清早的就出去玩了,直到傍晚都没有回来,那时候我们才发现不对劲。着急担忧的我们和其他村民一起沿着村子搜索起来,期望能发现孩子的踪迹。”
“但迟了,已经迟了。”青年的泪水无法阻挡的流淌着,无声无息,沿脸颊下滑,滴到地面凝结成了冰霜。他仰着头,似乎想遮挡自己可笑的脸孔和泪水,但其实没有人会责怪他。
“我们发现的只有一具具残缺的尸体,没有呼吸,没有热血,没有了那鲜活的珍贵的生命,孩子们都死了。”
“这场暴雨不仅侵袭了我们村子,还把山另一边大片的植被山坡土地冲刷至倾毁,于是居住在那片山域的野兽不得不迁徙,其中就有一部分流经村子这边。”
“小动物都因为暴雨藏了起来,饥饿的野兽只能啃噬树干草叶,并徘徊在村子附近搜寻猎物。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一丝防备的孩子们遭到了野兽的袭击。”
“当我从一片狼藉的血腥重找到女儿时,你能想象当时的情形吗?除了通过身形衣着辨认外,已经看不清具体的模样。她的脸满是撕咬后的模糊,右眼和鼻子不翼而飞,胸膛被剖开露出各种剩下一半的脏器,带血丝的骨头散落在尸体不远处,那是她的四肢。”
“那时候她才九岁啊!我永远无法忘记那天的情景,她的身下连绵拖着十多米的血迹,我能想到到她被野兽撕咬时挣扎着爬着向村里的情形,也能想象因为挣扎,她被野兽更加凶狠的用力拖甩着,最后带着微弱的声息和绝望死去。”
“我恨啊!恨自己为什么要吃你留下的那些药!假如我没有服用,也就有可能通过预知而避免这次的惨剧。”
青年如是哽咽良久,泪水汹涌无法阻挡。他低下仰视的头颅,眨着通红的双眼看向霜凛:“最初的日子里妻子总是以泪洗面,非常伤心,但她很快恢复了坚强,并安慰我不要自责。她说我们可以再生一个孩子,还说这次一定不会再有意外了。”
“妻子她很懂我,她完全明白女儿死后我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才如此克制自己的悲伤来安慰我。但没用了,知道女儿死亡的那刻起,我就已经决定不会再放弃预言的能力,我停止了服药。这次的我带着觉悟而来,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了,不管将来可能要付出的会是怎样的代价。”
这一刻青年的眼睛浮现着决绝,但决绝的背后有一股难以掩盖的悲切,这种悲切自始至终都弥漫在青年身上,还有他的话语里。
“停止服药后,我立即就恢复了预言梦,妻子依旧担心,而我却开始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她的忧虑,我很清楚我自己再做些什么,所以我才如此决绝残酷。”
“如是又过了几个月,我凭借预言帮助村子避过了地震、火灾等灾难,也帮助村子寻找沃土,开辟新的耕地。即使哀戚,即使心有余悸,人们却不得不继续面对生活。时间久了,曾经悲痛的心也满满平复。”
“期间妻子也再次开始怀孕,得知的那刻我欢呼雀跃。抚摸着妻子逐渐隆起的肚子,我决心要给予孩子一个光明的未来。于是我越加不予克制的利用能力,常常早出晚归,和乡人确定追逐预言的实现。”
“我不是没看到妻子脸上忧虑的阴影,但我刻意忽视不见。从再次恢复和利用能力后,妻子脸上的笑容就总带着这种阴影,时间久了阴影仿佛抑郁成团,开始带上了令人作呕的不详。我厌恶着的同时也理解着,就像妻子明白我的想法一样,我也明白她的,所以我只能等待对方接受我的决定的一天。不管这一天有多遥远,不管期间会有如何的阴郁,我已经不想失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妻子的肚子越来越大,临产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只是抚摸着便能轻易的感受到孩子的顽皮与欢呼,妻子的行动也因此不便起来。”
“妻子说生二胎的感受与一胎完全不一样,前者身孕时更难受也更累。大家闺秀的她终究还是个温婉的女子,即使和我挨了几年苦,却难以改变女性的本质。”
“于是我渐渐把心思放回到了家中,照顾有些虚弱和行动不便的妻子。一天夜里做噩梦的我被惊醒了,我喘呼着气仰起身子,熟悉的环境让我稍微安心。但左手按着胸口,仍能感受到心跳的剧烈,那是来自噩梦的余惊。”
说到这里时的青年同样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昔日时隔数年的心惊,竟然再次出现在了此刻他的脸上。霜凛有些明白了所谓的代价究竟是什么,也明白了青年对这一幕的深刻恐惧与伤悔,不然也不会连当时的情绪都清晰的记忆着。
“我整理着思绪,我竟然梦到全村人都因为奇怪的疾病死去。兴许是动静太大,睡眠质量一贯不好的妻子被我吵醒了。”
“看着我那苍白无色的脸孔,她忧虑地问我发生了什么,是做噩梦了吗?妻子费力地转动身子,用衣袖为我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握着妻子的手,对她说没事,让她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我。而转过身子,想为妻子重新盖好被褥的我,发现了妻子的脚部有些异样,那种异样出现在了我的噩梦里。”
“那一刻我无比恐惧,我希望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希望那只是我因为心惊而出现的幻觉。我颤抖着手缓缓拉开了遮掩着的被褥,当妻子的脚完全露了出来时,我无可抑制地停止了呼吸。”
透过炉火,能看到青年那见面起自始至终苍白的脸孔,这种苍白也许在数年前就已经埋下了注定的因果。霜凛沉静地拨动着铁条,翻动暖炉里微弱的火焰,随着拨动火苗又旺盛了起来。火光照耀在霜凛脸上,淡漠、舒缓;没有神情,一会后青年又开口。
“梦里我看见人们身上不同的位置都出现了一层冰点,蓝色的,仿佛是身体冻结了一般。一开始只是感觉有些麻痹僵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冰点逐渐扩散,身体也慢慢瘫痪无法动弹。最后当冰点扩散至全身时,整个人就成了冰雕。”
“那时候被冻住的人其实还有意识,透过眼睛能看到被感染者的恐惧与情绪。”
“发生这一切时正是夏天,冰融化了,里面的人也仿佛不存在般随着融化。到最后已经无法辨认,那一滩滩水迹究竟是人的余烬,还是只是纯粹的水。”
“最先被感染而出现冰冻的,是我离我最近的妻子。然后是我的邻居,最后是其他人。只是那晚噩梦后短短的一夜一日里,以我为中心,整个村子的人都遭了殃,没有人幸免。独独除了我这个预言者。”
“当发现妻子会因为我的能力而死去的那刻,我曾经所有的决绝、所有的残酷、还有所谓的觉悟,都如烟消般融化。我哭泣着,我颤栗着,于事无补。”
“我在想这就是我要付去的代价吗?这就是不听劝阻不顾妻子担忧的代价吗?如果是的话我……我无法承受。”
“我曾残忍的想过,如果死去的是其他的村民,那么我可以毫不在乎,只要我还有我的妻子,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我想尽一切办法,尝试过挖掘地窖、买来冰块,人工的建造冰冷环境,妄图挽救已经完全冻固的妻子。但失败了,都失败了,当梦境成为预言的那一刻,一切都将成为现实。”
“摆在我面前的,是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存在,就像我无法理解自己的预言能力般。”
“当妻子在我面前消融的那一刻,我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汹涌着,我已经无法分辨清楚,我经历着的究竟是不虚的真实,抑或是恐惧的噩梦。”
“也是在那一刻起,我开始怀疑世界的真实。我犹如疯了般的认定我经历的一切都只是梦境,因为我宁愿否定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也不愿去接受妻子死去的现实。”
“现在,请你告诉我,我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梦境,我仍然活在自己的梦境中,在现实里我的妻子仍困顿却坚定的活着。来吧,请告诉我,我为你这个答案已经等待了很久。”
青年苍白的脸扭曲着,他的眼神空洞没有泪水;透露出一种无力承担的疯狂,泪水早已干枯。他的嘴角依旧挂着笑容;那是对妻子的追忆和对现实的逃避。霜凛清晰的记得对方曾经说过,他的妻子喜欢他的笑着的模样,于是他便一直笑着,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事情。
青年的笑容从见面开始的悲伤、凄凉和勉强,到现在的无力、恐惧与扭曲,让霜凛明白对方其实一直都在压抑着,还有逃避着。那死去的不仅是青年的妻子,还有他尚未出生的孩子,与支离破碎的希望、未来和心灵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