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苏子阳见潘森还要上来，当下皱起了眉头。
今天的潘森，好像要真的和自己生死一战一样，处处都是不死不休、两败俱伤的攻势。他遇到这位日后的战争之王的时间比菲奥娜早上一些，几次下来，也都是用拳头比用话语更好交流，但从来没有这样激烈、激进的一次战斗。
“你之前果然留手了。”潘森已经收起了拳头和长矛，看了过来，他的胸腔受了一招虚劲，脸色一白，但那股凶悍无比宛如洪荒巨兽的气息，并未有一丝减弱，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小子，你就是这种人，永远不会把事情做绝。之前输给我的几局，可不见刚才那招，苏式双绝，嘿，果然有点意思。”
“……你什么意思。”苏子阳见潘森收招，也松了口气，把长枪插入泥土中。但肌肉松弛了下来，心里却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你曾经说过，你有时候会思考，这个世界是不是真实的。”潘森朗声道，“我就来告诉你什么叫做真实。我一矛刺出去，你就死了，这就叫做真实。战斗的时候，你该用全力就用全力，该杀就杀，这就叫真实。不要留手，用全力拼杀，死掉的只能责怪自己实力不够，胜利的则等待下一次战斗，这就叫真实。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个道理。”
“……就因为这个？”苏子阳想要扶额，刚刚遇到潘森的时候，他疑惑过这个神奇的游戏背景所化成的世界的真实性，于是稍微思考了一下“哲学”——但就因为这个所以要和自己这样战斗？
战争狂人的思维果然不可以用道理来考量。
他一抬头，正要嗤笑一下，但看到潘森的眼睛——那火一样的眼睛。
仿佛是圣堂之上无情无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神祗雕塑，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将自己身体内心里里外外所有的东西全部看穿，并且给予嘲弄之意一般。
他是认真的。
苏子阳体会到了这一点，因为一股杀机混合着这句话，就像一把刀子，插入了他的脑海。
“……你真的想要杀我？”苏子阳沉默半响，然后道。
“拉阔尔人不需要朋友，需要的是对手，是战友。”潘森脸上仍然带着微笑，可那双眼睛却冷得可怕，“一个犹豫着世界真实虚假的人不可能是战友，只会碍事。更何况，像你这样的人，如果成为对手，那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与其和一个注定不可能是同一阵营的人结交，还不如在感情不深，还没法干扰自己判断的时候，当机立断将其彻底铲除。是这样的思维吗？不知道对不对。
苏子阳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一直以为，我们还算朋友？”
“愚蠢！”潘森断声喝道，“你太愚蠢了，苏。我们是战士，而战士的宿命是战斗，就像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一样。像你这样，迟早会遇到死亡，就像今天一样。”
“……我想我明白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苏子阳涩声道，无奈地笑了，“就因为我是德玛西亚人？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继续杀下去？”
潘森不正面回答，一转身，“离开这里，你最好不要再见到我了。因为你再见到我的时候，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苏子阳站在原地，看他离开。
他认识潘森的时间，恰恰是最后一个老师离开一个月之后的某天。因按捺不住寂寞，偷偷想去枫树镇瞧瞧，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认识路，最后左拐右拐，居然意外碰到了潘森。
枫树镇乃是德玛西亚边境，临近宏伟屏障，远眺能看到巨神峰，碰到这位日后的战争之王，虽然有点意料之外，但实属情理之中。
两人打了一架，苏子阳因战斗经验不够，输给潘森，因此算是相熟，还跟着这位土著兄回到了自己的老窝。这一次败北令他觉得自己还有不足，没有达到可以出去的时候，只好安心进行野外生存训练，只是时不时过了几天就同潘森约架一次。
在这过程中，苏子阳逐渐清楚，除开第一次之外，自己绝非没有取胜的机会，可这样他反而无法下定决心是否获得胜利——潘森这样的人，到底是否能够接受失败呢？
他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唯一可以说话的人。
但最后还是失去了。
苏子阳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来，穿越者坐在石头之上，看着远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丛林中，又抬头看了看天空。
但看不到天空，一座无比恢宏的巨峰遮住了自己面前的一切。
苏子阳忽然想到了一句话，那是自己问过赵信的一句话——如果有什么东西挡在你面前，你应该怎么办？
“杀死。”赵信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冷冷淡淡。
苏子阳伸出手，面无表情，冷冷淡淡，“巨神峰吗？”
………………
…………
……
山巅很高，高得好像可以触摸到太阳。
“拉阔尔仪式在三天之后开始。”女人说，“到时候，我们将会厮杀在一起。活下来的一个，获得自古流传的古代神器，成为烈阳族和拉阔尔人的共同领袖，成为巨神峰的王者，带领我们成为世界之王。而失败的一个，将会失去生命，被丢到山涧里，被野兽吞吃。”
“但我不会留手，蕾欧娜。”男人强硬地说道，随后转身，“战神的后裔，永远不会留手。”
山巅很静，静得好像可以听见太阳的呼吸。
“但你对他还是留手了，潘森。”女人对着太阳，自言自语，“自命为战神的男人，也会有朋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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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ps:巨神峰背景采用以前的版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