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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太阳最旺的时刻,一点点金的耀眼的光从树叶的间隙照下来,渲染出无数细碎的光斑。
林子里面很静,鸟儿似乎也要午休,只有一双整个德玛西亚西海岸最为名贵的一家商店售卖的靴子踩在那些铺在地面上的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
菲奥娜失望地走出了镇子边上的枫树林,身子刚刚迈出浓荫,日光就突如其来铺天盖地地打了过来。她产生了一种被什么东西给击中的感觉,眼前一黑,晕了晕,随后咬了咬唇,只觉得这个世界都在折磨自己。
她实在不算是个软弱的女人,自从十一岁那年获得青少年组击剑比赛的冠军之后,菲奥娜就以超越同龄人的天赋和高傲闻名整个德玛西亚城邦。很有一些时候,一群在剑技上比不过她的恶心的男人,总是带着“打不过你但就是要欺负你”的奇异自尊,他们会装作无意地在她面前讨论龌龊的话题,那是同龄的女孩——甚至是男孩听到了,都会不由自主脸红的东西,菲奥娜却能够做到面无表情地用剑撕裂他们的衣服,最后让他们出一个大丑。随后面无表情地离开,留下一堆堆或是面红耳赤或是目瞪口呆的少年。因为类似的事件,人们给她一个称号“坚强的菲奥娜”。
很少有人知道,菲奥娜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才慢慢羞红了脸,有的时候被欺负急了,甚至会哭。
当然这只是早期的时候,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实力的变强,她已经渐渐习惯了一切。有的时候,她甚至会认为自己在经历传奇的成长经历,自己已经如同故事中一样“身经百战”,自己真的比任何人都坚强。
但是到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坚强,可能并不像人们想象中那样值得赞叹。突如其来的事件令她醒悟到以前那些排挤是多么“小孩子气”,菲奥娜一直自豪于自己的剑可以将一切挫折刺穿,但当真正的挫折来临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的击剑和一根小木棍没什么区别。
“这真是……”她想说些什么,又叹了口气。甩甩头,不管如何,她坚信如果自己的剑足够锋利,是可以刺穿那些纷乱的东西的,现在之所以如此,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现在不够强大。
但也只是“现在”。不要沮丧,你可以做到一切,菲奥娜。
她如是想,眼神又坚定起来了。
看了看身后的密林,菲奥娜为自己鼓气,心想下一次再来,自己一定可以胜利的。
………………
…………
……
枫树镇之所以被冠以这个名字的原因不可考量,但一定和那座茂密连绵的枫树林摆脱不了关系。谁也不知道树林的另一边存在什么,或许根本不存在另一边,或许这座密林能够永远延伸下去。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不过在镇民中,这个说法的支持者是最多的。
小镇位于德玛西亚的东南部,接近于宏伟屏障,甚至从镇子瞭望过去,在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看到宏伟屏障的最高峰——巨神峰。传说山顶居住着战神的后裔,不过那对于小镇的居民来说,无异于神话传说。小镇没有警卫队,只有一条德玛西亚皇室修建的官道,连接着几个城邦中较为繁华的大城镇。
苏子阳已知的消息就是这样,无法更详细,因为他从未来到镇上。他在这里生活了三年,每天随着镇子上风车的声音起床,但没有任何人知道在枫树林的另一端,生活着一个年龄并不大的小男孩。
他一直都产生了某种概念上的错觉,比如作为德邦总管的赵信会教他三年这种事情。事实上在半年之后,赵信就离开了自己,苏子阳也立刻清楚,自己或许对他存在某种不可小看的意义,但也远远比不上国王的安全。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来到这里教授他东西,毒术、魔法原理学、伪装甚至是开锁之类的技巧。他们会带来类似饼干的压缩食物,给苏子阳生存,这样的境况直到第二年末,最后一个老师告诉他这一年要做的事情就是“禁止离开这里,然后活下去”。
这并不难,苏子阳把两年来学习的所有东西都运用得很好,有时候略显寂寞,他会站在山巅上,看着森林之外蚂蚁一样稀稀落落的行人,心中生出一些并不会太离谱的渴望,渴望一个人能够发现自己。
于是那个人就来了。
“我要向你挑战。”
那一天,从那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小道中走出来的年轻女人,手上那一柄纤细但是给人危险感觉的西式刺剑对着苏子阳的眉心,如此说道。
一个人的性格,从他的一些细节动作就可以知道。这是某个衣着华丽、大约三四十岁,唇上两撇小胡子,看上去就令人产生“绅士”感觉的老师说的话。
苏子阳在这方面掌握的其实不够好,不过那个女人也是在太好看穿了。
她的头总是不自觉向上抬,就算苏子阳身高高过她,眼神也是下意识露出俯视般的感觉,这无疑说明她是个足够骄傲的人。
她邀请的动作来自于德玛西亚上流社会流行的击剑文化,她的刺剑虽然也不免装饰华丽,但那些华丽只在剑柄部分,而且恰恰都不会影响拔剑的速度、力度和准确度,这显示她是有贵族的背景,但不是那种没有真材实料的贵族。
她的衣服整洁大方,皮肤上近乎纤尘不染,整个人干净得可怕,但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带上。苏子阳大胆判断她应该准备长久地居住在枫树镇。
她身上唯一像一个战士的地方在于她双手上面的一层薄薄的茧,是的,双手,但茧的部位有略微的不同,说明武器不同。苏子阳一瞬间否定了这是考虑到“右手受损的情况下,用左手持剑保留战斗力”的针对性训练,她具有某种底牌性质的绝招,最后苏子阳的眼睛停留到了她腰间的一把小匕首上面。
他已经有点把握住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的身份了。
未来的无双剑姬菲奥娜,似乎正巧已经经历了那一段背景故事,苏子阳在开打之前询问她的目的,这个女人很直接地告诉了他一切——她需要证明自己。
这个女人在自己的父亲的一切暴露之后,拼命想要擦去这个污点。据她自己来说,在近三个月内,已经疯狂挑战了数名在击剑上造诣非凡的击剑师,虽然无一例外全部胜利,但是反而因为太过于突然而被人怀疑是同她父亲一样的行为,而那些被她击败的人,居然也都大部分沉默,少有的为她讲话的人,在这么一个情形下,居然也被一同怀疑为“被贿赂”了。
为此她需要一个公认的具有诚信力的对手,赵信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可就算再怎么狂妄菲奥娜也有自知之明,最后她定下了目标……盖伦,以及嘉文四世。
“于是就来找我?”苏子阳觉得很无辜。
“我认为他们是害怕,是害怕失败。”菲奥娜说这句话的时候,露出理所当然的笑容,“他们祸水东引,告诉我需要战胜你才行。呵,就是不知道回去之后,是不是又要找点理由拖时间。”
对于她来说,这个脑补出来的原因虽然令她忙里忙外,但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被承认”,因此心情倒是不错。
知道这两家伙做的事情,苏子阳不由暗骂了一句。
见到这幅模样,菲奥娜的心情更加满意,不过周围的恶劣环境仍然令她相当不适应,现在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快点吧,男人。”她连名字都没有问,细剑对准眉心,心里估量着距离,“拿出你的武器,我知道你会用枪。放心,你不会丧命,就是可能有点痛,要怪的话,就怪那两个无胆匪类好了。”
“是啊……我的确要怪他们。”苏子阳叹了一口气。
菲奥娜皱了皱眉,终于感觉到一点不对。
“开始吧。如果打完了准备离开,给我带封信给他们,我要骂人才行。”苏子阳意兴阑珊地说,他双手空空如也,显然不准备拿出武器,“像这种欺负小女生的活计,就只会推给我。”
菲奥娜气极反笑,心想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战斗在下一秒开始,在十秒后结束。
菲奥娜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