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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沉的空气，弥漫在设施的周围。
胡晨宇推了推眼镜，从设施里走了出来。
他伸出手。
黑色的雨点滴落，滑下。
“这是事象干涉么……魔法协会的人在干什么？”
按理来说，发生这么大骚动，魔法协会应该会派专业人士来才对，为什么谁也没来？考虑到笼罩这片区域的白雾可能有阻碍魔法协会侦测的作用，所以那些专门应对魔法犯罪的国家级魔法使没有丝毫行动。
这么想的胡晨宇将灵梦交给设施里的医生们后，独自外出。
就在他准备去调查一下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远处一个商铺的牌匾下面，坐着一个单马尾的少女。
少女抱着膝盖，把头埋在里面。
就仿佛为了躲避雨水才缩在那个角落一般，孤独无助。
黑色的雨水在眼前跳动，这个街道上只剩了雨声。
“她在干什么啊……”
露出头疼的表情，胡晨宇推了推眼镜，走到了她的身边。
单马尾的少女就如同坏掉的人偶一般，一动不动。
从上面往下看着她，胡晨宇皱了皱眉头。
“我说你……”
“别烦我。”
“你哭了么？”
“没哭。”
“你绝对哭了吧？”
“我才没哭！”
单马尾的少女仰起头，瞳孔湿润得大喊。
胡晨宇一愣。
“你和叶桐吵架了么？”
“谁会和那个笨蛋吵架啊。”
“你哭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单马尾少女——程颖压低目光。
“都说了我没哭。”
看着程颖这个样子，胡晨宇再次露出头疼的表情。他顺势模仿着程颖的姿势，坐在了她的身旁。
“干什么？”
程颖用粗鲁的口吻问。
胡晨宇苦笑了一下。
“大小姐，你能不能有一点紧张感？天空是黑色的，雨是黑色的，这是你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么？”
“就算我是小孩子，那也用不着你管。”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不知不觉冲胡晨宇吼了起来。
程颖说完就后悔了，她低下头。
“对不起……”
胡晨宇摇着头叹了口气。
“果然和叶桐吵架了么？为什么会吵架？”
“不关你的事。”
看着她有些复杂的侧脸，胡晨宇一时间无语了，只是陪着她一起沉默。
过了一会儿，雨声变小了。
“胡夫人，我是不是太自恋了？”
“诶？”
胡晨宇头上浮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程颖把脸埋在膝盖里，支支吾吾说。
“橘子味的西瓜，西瓜味的橘子，你选哪个？”
“哈？”
“快回答我。”
“这个……姑且，我选橘子吧。”
“为什么？西瓜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不选西瓜？”
“诶？这个……那个……哈？”
程颖将身体缩得更小了。
“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选西瓜呢？”
“你在说什么啊？”
“胡夫人，我是不是很惹人讨厌？”
胡晨宇双手抱头。
“别这样好么？你这简直就如同堕落的街边小姐一样啊。”
“那算什么？你这比喻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因为……你现在这态度，就好像别人欠了你什么一样。”
“是么，连胡夫人都这么说嘛。”
“不……”
“果然我是个讨人厌的孩子。”
胡晨宇将全身重量倚在背后的玻璃门上。
他觉得糟透了，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性格活泼、说话带刺的女孩子。
“我说啊，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贬低自己也没什么用处吧。”
“诶？”
程颖将埋在膝盖里的头偏了偏，用无神的目光看了眼胡晨宇。
胡晨宇咳嗽了两声。
“这么说吧，我现在很闲。”
“你刚刚还说我没有紧张感，你自己不也没有嘛。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你很闲？”
“没办法吧，同伴现在面临着情感问题。”
“什……谁……谁谁……”
“果然失恋了啊。”
程颖突然坐直了，怒视着胡晨宇。
“谁失恋了啊？！”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程颖啧了下舌头，又缩了回去。
“你这混蛋，早晚有一天我要和你绝交。”
“……”
胡晨宇站起来走到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处，买了两罐咖啡，随手扔了一罐过去。
接过咖啡，程颖撇了撇嘴。
“又是甜咖啡么？”
“我喜欢又苦又甜的东西。”
“真恶心。”
“你知道恶心这个词的意思嘛……”
雨落在水坑里，以波纹状扩散。
程颖摸着还有些温热的咖啡，用自嘲般的语气说。
“为什么我们三个人会成为好朋友呢？”
喝着咖啡的胡晨宇用余光看了她一眼。
“只是巧合吧。”
“是啊，明明我们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
“……”
“眼中所看到的东西，心中所想的东西，明明全部都不一样。”
“……”
程颖用空虚的笑脸看向胡晨宇。
“永远无法相互理解，这就是联接着我们的东西。”
久久的沉默。
胡晨宇嘴角微微一翘。
“是啊。”
“诶？”
“无法理解这个说法，我并不反对。但是，正如我无法理解你一样，你也无法理解我。换句话说，这不就是扯平了么？”
“扯平？”
“人生只不过是永无止境的选择题而已。你可以选择拼尽全力去理解某个人，也可以选择拼尽全力让某个人理解自己，这都无所谓。但是，绝对不能忘记的是——别把所有人都了解自己这一点作为前提。”
程颖愣了一下。
“我……”
“无法理解也无所谓，这样就好。”
“……”
胡晨宇仿佛回忆着什么，紧紧握着里面已经空无一物的咖啡罐。
又是沉默了许久。
“说到底，你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到最后，选哪个都不行吧？”
“为什么？”
“因为那是个二选一的问题。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二选一的问题，永远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
“那……不满意的人就只能默默承受么？”
“不是那种道理，人不是用道理就能说清楚的。怎么说呢，最重要的是心意吧。”
“心意？”
胡晨宇推了推眼镜。
“你的一切只能由你自己决定。”
黑色的雨水顺着牌匾滴在了程颖的裙摆上。
她突然“噗嗤”一笑。
“啊哈哈……胡夫人说这种话一点也不帅啊。”
“喂！你这人……”
停住了笑的程颖，抬起眼帘看向某个方向。
“但是……谢谢了。”
无尽的黑暗来临之前——
时间还在运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