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如果连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都离我而去，那我到底要为了什么活下去？
不被任何人需要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所以——
哪怕是禁忌也无所谓，我需要力量。
改变一切的力量。
……
那是我小学时候的事情了吧。
当时，魔力异常者这个词还没有被人所熟知。
简直就仿佛空白的一样，我对那起震惊全国的事件——某个少年的暴走，什么记忆都没有。
对我来说，唯一让我生活改变的事情是——我的妈妈被感染上了一种特殊的疾病。
艾斯博尔第三症候群，又称为魔力异常者。
原因不明，本质不明，连治疗办法都不明。但是，这种东西却将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我的妈妈被送到了当地的医院，接受治疗。
刚开始还好，每一天我都可以去看她，和她讲述我每天遇到的事情。那个时候虽然很辛苦，但是我们之间的母女感情却并没有改变。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开始渐渐变了。
就仿佛衰老了一般，她的头发变成了白色。
忘记了我。
忘记了我这个女儿的一切。到最后，甚至对我产生了反感。
那个时候，我真的经历了绝望。
为什么会忘了我？为什么要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我？为什么会对我的事情一无所知？
就这样，我心底负面情感不断滋生的同时，时间也在悄然流逝。
几年后，妈妈由于医院诊断病情的加重换到了另一所专门机构接受治疗。
我还是经常去医院。但是，医院渐渐拒绝了我和妈妈的见面。
就如同被关起来了一般，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
升入高中以来，我不经意间发现，爸爸也开始渐渐和以前不同。
抽烟，酗酒，赌博。
过去那个温柔而顾家的人，此时就仿佛换了个人一样。我对此感到害怕，同时感到厌恶。
在家里，我就像个透明人一样。
他仿佛已经看不到我了。
某天，我偶然间听到了爸爸和亲戚间的对话。
“说真的，我真的受够了。”
“是啊，摊上那样的老婆，谁都受不了。”
“单位里被同事嘲笑，家里负担又这么重。最重要的是我那个女儿执意要上什么魔法高中……那种破地方能有什么出息？”
“……”
“为什么我要受这份罪？真想和那个女人离婚。”
我的错么？
也就是说，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么？
我曾经想过，如果我变成厉害的魔法使，是不是就能救妈妈了？然后，我们一家人就能回到从前那个温馨的家庭。
但是，一度破裂的镜子是无法复原的。
爸爸已经把我和妈妈当成累赘了。
那个时候，我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我已经不被任何人需要了。
那个爱我的妈妈已经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那个温柔的爸爸也已经离我远去。
那么，我剩下了什么？
空洞阴暗的房间里，只剩了我一个人。
而我，空无一物。
不被任何人爱着，不被任何人需要，只是个累赘。
我的世界停止了。
停在了那无限空洞的时刻。
直到——
一个声音在我心底响起。
“放弃吧，你的人生就是这种东西。”
“吵死了。”
“人类就是这种东西。信任终会瓦解，感情终会背叛。说什么天长地久，一旦有什么事情，还不是拍屁股走人吗？”
“轮不到你来说。”
“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辜么？明明你什么坏事都没做，为什么要忍受这种痛苦？”
“闭嘴。”
“在班上被别人用看怪物的目光看着，背后被别人说各种各样的闲话，甚至连唯一爱着你的母亲都被疾病折磨丧失了自我。”
“……”
“你为什么要遭这份罪？你的母亲又为什么要遭这份罪？”
“……”
“为什么你的母亲非死不可？”
我的心就仿佛被锐利的刀子插入了一般。
肉眼看不到的鲜血在蔓延。
身体感觉不到的疼痛在嘶吼。
死？
什么意思？
死是什么意思？
“你的母亲已经撑不住了，她的生命已经快到尽头了。”
“骗人……”
“让我来告诉你吧，那些高层的人最喜欢你母亲那种材料了，研究魔法再好不过。”
“你在……说什么……”
“你的母亲会死啊。”
那句话就仿佛梦魇一般钻入了我的大脑。
会死？
死？
再也见不到？
再也无法说话？
我就仿佛被诅咒了一般，拼命在心底喊着。
“不行！我不要！我不要！”
“那就和我签订契约吧。”
“契约？”
“如果，你想要让你的母亲永远活下去，就接受我吧。”
“那样……我妈妈就能活下去么？”
“是的。不过——”
“……”
“你自身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代价？”
“你只要付出你的一切，我就帮你完成愿望。”
“我的……愿望？”
“是啊，你想让你的母亲永远活下去对吧？”
那个声音，在我的心底回荡着。
活下去。
能让妈妈活下去。
这样就够了。
反正我也不被任何人需要，这样就好了吧。
所以——
随便什么东西，你想拿就拿走吧，我已经不需要了。但是作为交换，把力量给我。
“没问题，如果你是这么期望的话。”
冰冷的水面，覆盖了我的身体。
渐渐沉了下去。
越来越黑的景色，越来越冷的水。
我的脑海已经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看着越来越远的水面，我只是呆呆得望着。
黑色的魔力化为触手缠住了我的四肢，把我往更深处的地方拉去。
好冷。
好黑。
好害怕。
闭上眼睛。
“我已经……受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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