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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子远,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苏景真笑道。
“若不是那日你凿穿了呼延邪的中军,眼看着就要斩大纛了,那呼延威还不会回护中军。若非如此,他的匈奴人的左翼军团没那么容易被我军冲散。”
“若是匈奴人左翼不散,尚有一搏之力,我们兵力处于劣势,一旦久战不下,胜负就未可知了。”苏景真拍了拍陆子远的肩膀。
“所以说,子远,这是一饮一啄,你也就别再自责了。”
陆子远点点头,笑着伸手示意,拿起酒袋敬了苏景真一口。
苏景真陪他干了一口,起身查看了下军士们的情况。待得回转来后,他开始打量起了陆子远的马槊。
“子远,以前没注意,你这支槊不错啊。”苏景真抱臂站在一旁,对着陆子远的马槊赞叹道。
“你倒真是有路子啊,不知是哪位大匠锻造的。”他拔出马槊,仔细端详起来。
槊分两种,一种是步槊,一种是马槊。
马槊是骑兵的一大杀器,多以阵战冲锋,挑杀敌人,冲入敌阵后,会展开冲荡,杀伤力极大。马槊的槊杆韧性极强,短时间内,优秀的骑士,可以做到挑杀多次,这是长枪不具备的优点。
槊的长度很长,最长可达四米,又被称作丈八蛇矛。马槊对于持槊者的要求很高,非身高力大者不可使用,武艺是否高强,并不是关键。
其制作工艺,十分复杂,且耗时巨大。一杆马槊的制作,从选材,到锻打,每一个步骤,都有着严格的标准,任何一个部分出了差错,整支槊器也就相当于报废了。
其中槊杆和槊首尤为重要,槊杆的选材,需得是以制作强弓的拓木最好,将木材剥成粗细均匀的篾条,胶合成杆,用油和药水反复浸泡,不同的流派有不同的秘方,效果和使用方向也不同。
这个过程要持续最少一年,直到槊杆不再变形不再开裂,方才完成第一步。
然后便是缠丝,不同的流派有不同的方法,制作完成的槊杆,用刀砍,会发出金属之声,却不破不裂。一根麻绳吊在槊尾二尺处,整个丈八马槊可以在半空中如秤杆般两端不落不坠。
这样,武将骑在马上,才能保持槊尖向前而不费丝毫力气。
如此制造出来的槊,轻、韧、结实。武将可直握了借马力冲锋,也可挥舞起来近战格斗。
可惜马槊制作的成功率不高,只有仅仅四成,且造价惊人,一杆槊器的造价,可以打造十支长枪,所以,军中装备的马槊一向稀少,非精锐而不可得。
而陆子远这支“龙牙槊”,外缠乌丝,浑然一体,触手光滑,别有质感,更是难以寻得的珍品。
自古以来,一杆好的马槊,一直是世家出身将领的标志。
苏景真家传的是戟法,为大将者,需得善用十八般兵器,其中长戟尤为难学,更何况是戟中最难的方天画戟,所以苏景真没有马槊,又是另当别论。
但陆子远的这支马槊实为难得,他也忍不住啧啧赞叹。
“苏大哥,你说这支龙牙槊啊,那你倒真是误会小弟了。”陆子远似是想起了什么,哈哈笑了起来。
“这是杨家小子送给我的。”
“杨家小子?”苏景真闻言好奇的转过身来,“哪个杨家小子。”
“就那鸿胪寺卿杨大人的儿子,杨思茂,我的同窗好友。”
“苏大哥,你不记得啦?那日你在校场监督招兵,那小子跑来投军,最后一场大闹,被杨夫人給逮了回去。”
说到这里,陆子远又想起了在长安国子监里的时光,脸上显出笑意。
苏景真略微回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那小子啊,我想起来了,此事还多亏了世安公的公子。”
“诶,茗瞻,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陆子远在国子监中,和顾茗瞻,杨思茂两人关系最为要好,故而来了兴趣。
“嗨,他俩是一起来的,当时杨家小子来投军,也不自报家门,我哪里知道他是谁啊。那小子,野心倒不小,一来就奔着百夫长的位置去闯三关了。”
军中对于武艺高强者,设立了骑射马战三关,优秀者可为百夫长。
“那杨家小子生的英武高大,我当时一看觉得可行,当时也就任他去了。刚一走,世安公的儿子就全都告诉我了,我顿时头就大了,谁知道那小子才那么大点,身材长得跟个跟个年轻汉子似得。”
“可军规难改啊,我也就只能让他去了。你那顾小弟,倒是聪明的紧,让我悄悄做点手脚,拖延时间,就跑去请杨夫人了。”
“原来如此。”陆子远哈哈大笑,“思茅原来是这样被逮住的,我说怎么好一段时间,茗瞻那小子的眼神都有点古怪。”
“哈哈,子远,你可是占得人家好大的便宜啊。”苏景真大笑着将龙牙槊递了过来。
“是啊,好大的便宜。”陆子远感叹了一句,“这还是杨叔父在思茅十四岁那年,送他的生辰礼物啊。”
陆子远抚摸这龙牙槊光滑的槊杆,心中有些暖意在涌动。
“思茅弓马纯熟,其实他若投身军旅,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苏景真闻言一愣,武艺高强者投身军旅,建功立业,就真的一定是个好选择吗?
两军交战之后,哪一次不是赤土千里,血流漂橹,尸横遍野。
自周德衰微以来,群雄逐鹿中原,天下间年年征战,却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做到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战争却还是在继续,为将者振臂高呼,军令所指之处,万千将士效命,可沙场回首,那些无人收殓的尸骨,无论燕赵陈唐的士兵,哪一个不是人子父兄。
他们也都曾耕作田间,笑看子女承欢膝下,带着父母的期盼和不舍,踏上战场。
投身军旅,建功立业,可一将功成万骨枯,血染征袍看着无数人倒在自己面前,又哪里好了。
苏景真淡淡一笑,回首眺望着西垂的斜阳,那些忽然间的愁绪感慨,都被他一口酒灌进了口中。
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既然走了这杀伐之路,便从不后悔。
翻身上马,苏景真顺手拔出了方天画戟。
“走吧,回去了,子远,我们比比谁快。”
身后一众军士们纷纷上马,甲叶摩擦,铿锵作响,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好啊。”
陆子远放好酒袋,翻身上马。
“唏律律!”
战马高声嘶鸣,旋即飞驰而出,广阔的大草原上,两个年轻的身影大笑着骑向斜阳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