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正对着我笑，似乎是以一个固定的频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眨一下眼，抱着看上去很舒服的抱枕，盘腿坐在长毛毯上，对着我笑。
“你在听吗？”
“一直都在啊。”
但如果一直这么对望下去他也不会发出疑问，我移动位置，他也会扭动脖子，视线跟随着我，仍旧不会发出疑问，只是静静地看着这边的我。
“和真正的人类简直一模一样。”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
“但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嗯，哪里？”
我看着他，突然感觉很沉重，实在没有弯起嘴角回以笑容的力气，只得眨了一下眼睛，终究是没有给出回答。
——如果仅仅是作为陪伴者，你太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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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萨的出现很突兀。
相里十七照往常一样打开电脑，等一切正常启动后点开文档开始工作，本来是这样打算的，然后伊萨就出现了。
“您好，我叫伊萨菲恩，现在遇到了一点困难……比如说迷路？”金发青年友好地对她笑着，看不出一丝苦恼的样子，“冒昧请问可以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吗？”
相里十七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如果这个叫伊萨菲恩的青年是正常从家大门敲进来的话会更靠得住一些，不过要说“借住”的话，无论是走门还是现在的情况，都不太正常吧？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下心情：“如果您没有什么恶意占地也不大的话，请随意，不过您看上去很高端的样子，我的电脑内存很小的哦？”
没错，这个青年，出现在了相里十七的电脑里。
后来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伊萨在她的电脑里入住后也没见拖慢网速，反而开机速度更快了，其他细微的差别就不是相里十七这个对计算机并不了解的人所能体会出来的了。
唯一不太习惯的大概就是，无论她上网做什么，旁边都会有个金发青年一本正经地围观，时不时冒出一点建议和评价。
像这样随时都有人在身边陪伴的感觉，相里十七并不感到喜欢或者厌恶，硬要说的话也许有一点不适，毕竟她已经一个人住很久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一个人住，直到现在也是不会有人在意她的吧，平常在别人眼里连存在感也很稀薄，有了伊萨之后反而不太适应“被注意到了”这样的事。
幸好伊萨菲恩可以判别出在相里十七忙正事时不能出声打扰，每当这时就会安静地待在屏幕一角，要不是事先知道他只是一组庞大的数据，相里十七简直觉得他是一个窥屏狂，还是光明正大的那种。
此时相里十七正在赶着一篇稿子，无论多久都不能喜欢上这种每个月规定一定任务量的做法。虽说能习惯，但她还是决定下个月就退出那个网站，还是仅仅作为爱好，自自在在想什么时候写就什么时候写。这么想着，稍微一偏视线就能看到某金发青年很人性化地冲了一杯咖啡，蒸汽缭绕，正挂着满足的表情看她的文字。
见光标停着不动原地闪啊闪，伊萨疑惑地转头看她，更要命的是居然视线能对上：“怎么了？我觉得很好。”
相里十七实在沉不住气了，把键盘一推开始盘问：“你是通过摄像头看我的，这个对着我头顶上方的东西？”
“对啊，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能看着你的眼睛吗，运算而已，对于我来说很快的。”
这种高端的科技即使是相里十七也明白根本不是这个世界能达到的水平。
伊萨菲恩总是彬彬有礼微笑的表情显得他根本不会有脾气，并且他能够准确快速地找出相里十七需要的参考资料，相里十七几乎怀疑这个金发青年是不是已经掌握了这个世界上只要网络能侵入的地方的所有知识和信息。
她有种电脑里存了个黑洞数据库的感觉，但并不敢去触碰。这几乎是隔着次元的未知。对于伊萨菲恩的来历、目的，好像问了就会牵扯出什么不得了的事件或者世界观，她甚至不敢问伊萨被制作出来的用途，自己可能太大惊小怪了，相里十七莫名产生了不给自己世界丢脸的情绪，对方不说她便不问，好像会显得高冷有内涵一点。
——其实也只是一如既往地不擅交流，然后一如既往的懦弱罢了，还振振有词地给自己找着借口。
除此之外十七想并能问的就是，什么让他判断该做出疑惑、苦恼、微笑等等表情，因为伊萨总能根据她的反应做出提问，这样主动的行为以及流畅的对话真的如同人类。
……话说伊萨他，真的不是被关进屏幕后的人类吧？
面对这种答案理所当然的问题，伊萨依旧是耐心而温和：“是的，我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文明，指令告诉我应该这样做，比如刚才我应该用名为‘疑惑’的表情来看着你，虽然我自身并不能理解，或者说，我自身也不能理解情感的存在。”
“不能理解。”
“是的，不能理解。”
看，相里十七用陈述语气重复了一遍，伊萨并没有辨认为“相里十七不能理解刚才的话”，而是确认一遍“伊萨菲恩不能理解感情”。
可怕的程序设计，然而奇妙的是她被数据产物知晓想法后，居然微妙地产生了触动。
他一贯温柔的笑容，并没有格式化的生硬。
可如果真人总是这样笑着，会似乎藏有想流泪的伤感，而伊萨呢，只是应该做出这个选择，相里十七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了。
看久了总是不知不觉将他当做有独立思想的存在，明明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完美模拟着人类的情感，差别只在于没有能被触碰到的肉体吧，于是问题便脱口而出了——
“你想成为人类吗？”
“我不知道。”
金发青年难得没有再微笑，嘴唇抿成一线，用名为“认真”的表情回答：“信息处理系统中枢得不出答案，我不知道我的想法。”
伊萨的想法即是处理器的结论，伊萨无法理解情感，伊萨的想法不是他的想法，他不会有自己的想法。
更何况伊萨菲恩这个名字，也只是代表着一大堆数据最终表现形态的代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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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烂作者第一次发文，计划是个系列来着，不过脑洞总是开向其他的地方……总之这个坑更新稳定嗯，米娜桑观文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