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使降临

银灰色的金属外壳,前端为极尖的三角形,如同从对角线劈开的方块,后部与普通枪械结构相似,只不过枪身更为扁平、宽大,没有扳机也没有枪口,取代二者的均为暗红色的透明晶石。原本枪口的位置只看得见圆形的红斑,看上去就像一只眼睛,没有枪管也没有弹夹。

而鬼鬼手中的武器则被叫做“火神”,在人类国度里这个称号指的是某种重型机枪,但随着技术的进步渐渐被淘汰了。同样银灰色的机身,不同的是枪口是标准的管式结构,口径极大,原本应该是尾部的位置较窄,向后延伸出近半米,末端扁平,嵌着个圆盘,上面有八条镂空的弧线,看上去有点像散热的风扇。鬼鬼拉起皮带套在左肩,正好把“火神”夹在右肘和腰间。

“鬼鬼,”灵把“枪口”对准密密麻麻的幼蝗,“燃烧吧!”

四道“门”再次打开,鬼身后的圆形“风扇”迅速旋转着,滔天的火焰从“火神”中喷吐而出,满天飞蝗淹没在火光中。她们的角质长翅不防火,很快被点燃,震耳欲聋的凄厉的惨叫声中,成片的飞蝗化作火球从天而降。

几乎是说话的同时,布莱妮“枪口”的红色晶石变成了烧红的铁块,一道极细的光束从中激射而出。灵举枪横扫,光束过处,幼蝗们的身体被切断,切口处甚至燃起了火焰,红色光束内蕴藏的能量可想而知。

蝗虫们也发动了猛烈攻势,幽蓝色的灵启之门一震,手中短矛化作比弩炮更致命的利箭。漫天箭雨落下,每一支短矛都轻而易举地砸穿大理石地面。

“小心!”金发少年一把拉开天雅,一支短矛正落在她原本站立的地方。

生命的脆弱在这一刻展露无遗,幸存的人们哀嚎着,相互推搡着,踩踏着倒地的同伴,咒骂着那些黑色的恶魔,或是疯狂地冲向镇子,冲向无尽的蝗群中。

天雅麻木地被少年扯着奔向广场边缘,默默流下泪来。

虽然生死一线,但经过最初的惊慌后,艾诺却开心得笑了。他手中正牵着心爱的女孩,漫天箭雨中,她的金发和金色的裙摆一同飞扬。他想,那怕就这么死去也值得了,因为有心爱的女孩陪伴着。

于是他就真的死了。一支铁矛从天而降斩掉了他的头颅,天雅被拽倒,鲜血染红了她的裙摆。小小的女孩木然仰望天空,无数铁矛迅速在她眼中放大。

天雅忽然惊慌起来。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习惯了,不在乎了,可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畏惧死亡,如此的不甘,如此的……厌恶这个疯狂的世界。

生命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价值,所谓死亡也不过平添一个数字,比起成千上万死去的幼蝗们,人类的死亡再难让人心起波澜。

她真恨不得杀了那个叫“圣徒”的人,就因为他(她),整个福克斯小镇都被铁矛扎成了废墟,那么多人为同一个目标来到这里,那么多人为了他(她)死去。

可她没能力也没机会了,很快她就会被扎成一堆碎肉。

倘若世间真的有神,倘若女神真的存在,那么这一刻,万能的神为何不出现?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又为什么要创造出如此恐怖的生命?

谁都不想死。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不知道要经历怎样的苦难与挣扎才获得生命,怎么能够轻易去死?这个世界那么大,谁又不想好好地去看一看?

但你不想死又怎么样?面对这样的灾难,自救纯粹是个笑话,等别人救你,可谁又能救你?

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女神祈祷了吧?

一支铁矛如同旋转的风扇横扫而过,无数笔直降落的铁矛被撞飞。天雅侧过头,正好看到灵就地一滚避过数支死亡之箭,顺手捡起布莱妮不断扫射,不断在箭雨和蝗群间跳跃的身影。她随手一扔,铁矛上灌注的力量居然就远远超过了以灵启力量射出的铁矛!

原来能救她的还有杀人如麻的恶魔啊……

一声尖啸响彻云霄,也响在她的耳际,又是一只铁甲虫出现,驱使着蝗群迅速压下。

像是回应她,又是数声虫鸣,接着所有的飞蝗都把铁矛对准了同一个方向,也就是天雅所在的方位。

幽蓝色的光环连绵不绝地亮起,下一瞬就会被箭雨淹没了吧?这一次,大概没人救得了她了吧?

幸存者死难无数,剩下的少数几人忽然感觉压力一空,蝗群不再攻击他们,而是转向同一个方向,一个小小的女孩躺在血泊中。离她最近的几个人惊慌地逃开,所幸幼蝗们直接把其他人类无视了。

有武器的幼蝗举起了武器,没有武器的幼蝗伸出了手,如同牵线的木偶般机械地四面八方向着女孩围去。

任谁都能看出那个女孩才是虫群的真正目标。

人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她没有回头看,但她能感受到那种目光,冷漠,无情,甚至带着愤怒与憎恨。

天雅直视上方,希望还能看一眼蓝天,可上方只有黑压压的虫子。莫名地她又想起了那个被枪击中后又被她一脚踹开的少女,当时她也是那么看着上方,那时她又在渴望什么呢?

人只有在这样仰望天空之时,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是无助吧?

分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错,你躺在那里,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远离,唯一陪伴着你的,只有遍地鲜血,唯一企图接近你的,是只为杀戮而生的恶魔……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种被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于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黑翼从天而降,所过之处落樱缤纷。

你可曾见过天使?可曾梦想过有那么一双翅膀,在最孤独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一个人带着世间最纯洁的羽翅从天而降,紧紧地把你拥在怀里?你甚至能够闻到洁白羽翼散发出的清新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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