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蜂与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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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最初的惊恐和不知所措,她已经镇定下来,就像见鬼一样,第一眼看到势必会吓个半死,但紧接着看到第二只鬼的话,心也不会因之再起波澜。她忽然感觉很伤心,不是被吓的,而是因为这个疯狂的世界。半个小时之前她还在台上载歌载舞,半个小时以后这个世界就变成了她完全不认识的样子。鲜血,尸体,飞舞的幼蝗,恶魔般的雏蜂,还有银狼小队。这一切对于她来说本是那么遥不可及,但突然见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之后,她那小小的心中再也没有了对这个世界的期盼与向往。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啊!所谓的爱与正义在这一切年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歌姬,歌姬是什么?倘若世界都快毁灭了,一个人那么努力想要成为一个出色歌者的理想还有什么意义?

她不知道什么叫笑话,可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广场近在眼前,上空清澈如洗,白色大理石的边界仿佛是生与死的边界,飞蝗无论如何混乱,都不敢越过黑与白的分界线。

又一波的箭雨袭来,卡隆直接对着冲群撞了过去,所幸举在胸前的卡梅尼机枪体积够大,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在虫群中前进十余米后才停下来。其他人也豁出去,跟紧在后面钻进蝗群中。广场上聚集了一些幸存的人,对于深陷险境的几人丝毫没有救援的意思,而是惊恐地看着黑色虫群和白色广场的交界。

一个小小的女孩正拄着下巴坐在台阶上发呆,对近在咫尺的黑色怪物们视若无睹。

他们观察到,在女孩的注视之下,那些黑蝗居然在颤抖,连手中的铁矛都拿不稳。但没有一只幼蝗敢移开自己的视线,因为一旦转过头,她们就再也没有直视敌人的勇气。

这样一来几人冲破封锁的几率大大增加,卡隆咆哮着扑倒一群少女,接着就地一滚,又是一片黑蝗倒下。撕心裂肺的虫鸣就在他的耳边。好在虫子本身就够轻,骨骼中空四肢纤细,为了飞行还不能吃得过多,他对于幼蝗就如同战车对于常人,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虫群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们身上,越是接近那个少女的地方虫子越是惊慌不知所措,最里面一圈甚至连动弹都不能。就像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失去了逃走的勇气。所以这里的虫子虽多,但他们还是成功地到达“彼岸”。

刚突出重围他们就愣住了。让他们愣住的正是那个小小的女孩。她留着赤红色的短发,肌肤雪白,身材好得惊人,穿着短短的黑色紧身衣,一双白花花的大腿暴露在众人眼前……但这不是他们吃惊的原因。少女的长相身高居然都和布莱妮一样,装束都是同一款式,不同的只是她的头发和下半身皮质物上的条纹都是红色,看上去像是……某种昆虫。

尤里斯原本就对布莱妮衣物上的银色横纹有些疑惑,现在终于明白了那些条纹意味着什么。蜂类的身体不正是这样相间的条纹么?

在众人的注视中,布莱妮撑住明的肩膀,轻轻从他们头顶越过,羽毛般飘到红发少女身前——到了这里她再也不用掩饰什么。

少女似是根本没有看到眼前的人,依旧呆呆地看着十余米外的虫群。

布莱妮微笑着,伸出双手捏了捏她红润的脸蛋,“鬼鬼,她们呢?”

名为鬼鬼的少女这才回过神来,看看眼前的人,张开双臂给她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灵,我肚子饿了!”

“乖,”布莱妮摸摸她的头,“待会儿带你吃!”

“哦,对了,”赤发少女太手看了看腕上小巧的金质机械表,“她们让我……让我告诉你二十五分钟后开始攻击!呀!只剩三分钟了!”

“没事,”布莱妮,或者说灵,似乎永远都在微笑着,“不过想要早点吃饭的话……待会儿可得努力啊!”

“嗯!”红发少女乖巧地点头。

“她她她……”明的脸不自然地抽动着,“她是雏蜂?”

雏蜂的力量他可是亲身领教过的,哪怕他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能够在人类社会中以一敌百,碰到她们也会被秒杀,而自己居然扛着这么危险的东西跑了一路?想来虫群之所以毫无反抗之力,也是因为她吧?

还有天雅遇到危险那次,以灵启之门发动,然后射出的铁矛,真的是耶莱特那柄十字剑可以挡住的么?他记得巨剑翻转的时候有一瞬间天雅和布莱妮都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也许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真糟!”教廷骑士下意识地去背后拔剑,却什么也没摸到,失去了剑的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现在怎么办?”东莱习惯性地看向尤里斯,多次的命令和判断证明了这个年轻的皇室亲卫是个优秀的指挥者。

“保持距离,”尤里斯深深吸了一口气,“跟在我后面!”

过去就是宽阔的广场,跨过黑与白的边界,就是幸存者聚集的地方,回到人群之中,不论如何都要比这里安全的多。

但问题是,雏蜂就在那里,切割生与死界线的,正是拥有着清纯外貌实则只为屠戮而生的生物。

他的意思很明显,我在前面试探,假若我过去了,你们就跟上,假若我死了,那么你们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银狼靠近两个女孩之时,她们突然站了起来,瞳孔居然在发光,或赤红如血,或寒冷似冰。年幼的女孩忽然变得不可一世,顾盼间如虎视羊群,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势,直教人不敢直视。

尤里斯抓住锯齿刃,再也不敢往前一步。那小小身体中迸发出的气势让人窒息,蝗群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人群忽然开始慌乱,渐渐地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退回,同时向起的,是某种生物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远处出现了一条黑线,那条黑线正在迅速接近,脚步声密如鼓点,成千上万的蝗虫列队而来,却都踩在一个频率上。幼蝗们手持铁矛,45度指向天空,以必胜的姿态踏入死亡边界。

她们跨越白列湖而来,然后聚集,组成方阵踏进人类最后的聚集地,所过之路必定以鲜血铺就。

天空中振翅声越发密集了,无数的幼蝗渐渐遮蔽了天空,她们像是突然克服了对于天敌的恐惧,悍不畏死誓要毁灭眼前的一切,同一时间,原本畏惧红色女孩不敢上前的蝗群也开始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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