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云上客不仅不傻,而且很聪明,他又在这一瞬间想明白了另一件事,这二十年或许他的确白等了——
花百媚当年没有和天下黑走,天下黑最后并没有赴约!
所以他本可以不必等的,那时他就应该找她!
“可现在……那份承诺,你还愿意么?”花百媚忽然停止了哭泣,泪眼婆娑地望向云上客——
一切仿佛昨日,云上客记得第一次见到花百媚时,她便是如此,楚楚可怜而又动人心魄……
“我遇见了你,便已逃不掉了。”云上客惨然一笑,泪水从弯弯的眼角溢出,自己不就是这样的男人?若非是这样,又为何愿意如此心甘情愿地等?
“谢谢。”花百媚开心地笑了,笑得如同十八岁的妙龄少女。
她低头摸了摸天下月的脑袋,温柔地呢喃道:
“月儿,这是你唐叔,以后出了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一定要找你唐叔帮忙,知道了么?”
“月儿知道了。”
天上月听了会儿两人的对话,发现听不懂后,目光便一直追随着湖里的红鲤,看得饶有兴趣,而且神情贯注。
她听到媚姨的话后,终于不再关注那条无名的红鲤,仰起脑袋望向面前俊俏的白发男子:
“唐叔是媚姨的朋友,也是师父的朋友,所以也是月儿的朋友……”
“唐叔有什么事情需要月儿帮忙的话,月儿也会帮忙的!”
天下月天真地眯眼笑了起来,弯弯的眉眼是如此天真可爱……
唐修忽然愣住了,因为天下月的眼睛——
他一直没有仔细看天下月的眼睛,但此时天下月笑起来的时候他终于记起来了,这双眼睛——
像天下黑。
天下黑眯眼的时候,比不眯眼的时候恐怖十倍!
所以唐修愣住了,这不是个简单的女孩儿!
“你是天下黑的徒弟?”
唐修忽然问道,左手暗中握住靠在一旁的凤凰刀的刀柄。
“正是。”
小女孩睁开眼睛,神态有些拘谨,两只手紧紧拢住衣袖,居然有些紧张?
花百媚看出了端倪,却也没有出手阻拦,她只是摸着天下月的小脑袋,抬起头看着唐修微微一笑。
唐修疑惑,但还是出手了,几乎是间不容发,刀锋瞬间逼向少女的脖颈,但天下月只是抬起她的右手——
刀锋划破少女的衣袖,衣袖中赫然藏着柄黑色短剑!
谁也不知道少女的剑是何时出鞘的,又是从何处出鞘的,但那把剑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在一瞬间贴上了唐修手中凤凰刀的刀锋,也竟然真的抵挡了下来!
“这是天下黑的剑?”
唐修收刀,不可置信地望向花百媚。
“或许吧。”
“其实我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衣袖里藏着把剑了,”
“小家伙一直拢着袖子,连牵手也只准我牵左手……”
花百媚摸着天下月的脑袋,低头看见天下月正眯着眼冲着唐修微笑。
“叔叔的刀好快……”
“月儿差点接不下来了呢。”
“怪不得……怪不得天下黑要特意托你照顾他的徒儿……”
“有这样的徒儿,或许再过几年,夜黑风高剑又要重现江湖……”
唐修望着天下月的眼睛,大声赞叹道。
“唔……师父的剑法我只学了一成不到……”
“师父说,什么时候我能明白夜黑风高剑最后一式月黑风高的奥义,什么时候自己才可以叫天下月。”
“我还差着远哩。”
天下月笑着答道,说话间剑已归鞘,她依旧拘谨地拢着右手衣袖,虽然衣袖已经被划破了。
“没关系,媚姨相信月儿,到时候会明白的。”
花百媚蹲下身,将天下月拢入怀中,笑着答道。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的眼角会再次溢出泪水?
——————
武陵山上,绝尘剑庄前。
暗红色的夕阳,暗红色的的土地,以及被暗红色的血染红的牌匾!
是什么人在三天之内将这本来人来人往的绝尘剑庄变得一片死寂?
暗鸦飞过暗红色的苍穹,发出声声寂寥的哀叹。
骑马的少年自远方奔驰而来,但他在接近绝尘剑庄时,不由得慢慢放下脚步。
迟了。
他顿下马,望向前方死寂的庄园——
迟了。
他早该想到的,师父让自己离开,一定是因为……
天上客翻身下马,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不敢想,也无法去想——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临行前师父对的嘱咐,那个需要自己寻找的答案——
原来都是为了此刻!
为了自己还活在人世!
可……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还要活在人世!
自己又能改变什么?
天上客终于一下子扑通跪下,他已无法支撑自己再站着!
苦涩的眼泪终于从干涸的眼睛里流出,他双手捧面,觉得这一切的杀戮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不管是一开始,还是现在。
暗红色的天穹忽然发出一声闷响,少年知道是雨,雨,要来了。
风,渐渐大了起来,一点点拂过少年的脸庞,让他脸上的泪迹随风干涸。
可这绝不能掩住他内心的哀伤!
雨,下了下来。
秋雨绵绵,洗过暗红色的大地,洗落暗红色的血迹。
少年就这样跪在地上,垂着头等天晴——
“天会晴,也会阴,青天会忽然被阴云遮蔽,白日也会瞬间被黑夜吞噬。”
“那师父,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青天白日呢?”
“当你心中是一片青天白日的时候,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你才能直直地挥出那一剑,才能够保证别人的每一步都不能打乱你的剑法,身法,心法,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哇哦——那师父一定做的到!”
“所以师父是不会败的,对吧?”
“徒儿,你要明白,没有无敌的剑法,也没有不败的人。”
“虽然师父依旧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来自哪里,但师父希望你,不要学我——”
“师父再问你一遍,你习剑,只为防身?”
“徒儿习剑只为防身!”
“好。你一定要记住,你为何而习剑!”
“如果你胆敢用青天白日剑杀人,那师父绝不容你!”
少年不知道天还会不会晴,但他知道自己的心里一定要天晴!
因为他必须立于不败之地,他必须要赢!
他忽然站了起来,在雨帘之下向天而笑。
他笑得撕心裂肺,笑得肝肠寸断。
他猛地弯下腰抓起地上一把猩红的泥土,再次上马。
这次,他再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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