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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天下黑忽然沉默了，原来师兄是真的喜欢那个女人，自己错怪花百媚了……
“我真没想到天下真有你这样一等一的呆子，哈哈哈哈……”
天下黑大笑起来，错了啊，二十年前就错了，自己负了她整整二十年！
“这么说，刚刚那个少年是……”
“我收的徒弟，还没赐名号呢。”天上白笑了笑，“老黑子，我也没见过天下竟有你这样的痴货！”
“你早就知道？”
天下黑脸色一黑，瞪了天上白一眼。
“清风寨，明溪边，箬竹林，阳关道，一问关，聚义堂。”
“她当年就邀你了，你没去。”
“没想到整整二十年，你都没去。”
天上白摇了摇头，忽然盯着天下黑问道：
“你真不知道？”
“呵呵呵……”天下黑忽然死死地盯着天上白看，“当年那个女人做了什么，你也真不知道？”
空气瞬间凝滞，天上白竟罕见地保持沉默。
“我知道。”
“我都知道。”
“可我喜欢她。”
沉默良久，天上白才慢慢说道，声音沧桑而又低沉，宛如低语的亡魂。
“可我不知道啊，你知道的，我都不知道！”天下黑出奇地愤怒了，“整整20年，整整20年我都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中，我恨哪，恨我为什么当初不连你一起杀掉……”
“就算被当做杀人如麻的魔头又如何，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这样为了你们的阴谋而白白牺牲……”
“而你！我亲爱的大师兄，你何以良心自安？何以苟活于世！”
他一瞬间拔出了他腰间的剑，愤怒的他只想杀人！
黑色的剑，黑色的影，在黑夜里索命的黑衣剑客手持着天下最黑的剑！
忽地，狂风大作，无数竹叶随风而起，天上白出剑了。
剑光照亮黑夜，将黑夜照成白昼。
“可你杀了她。”
“连让我为她赎罪的机会，都不曾与我。”
白色的剑光只是一闪而逝，因为黑夜再次蒙蔽了他的双眼——
天下黑的剑，到了。
白剑与黑剑同时抵住了两人的脖颈，天下黑没料到天上白的剑染过血，天上白没料到天下黑不想杀人！
“你输了。”天下黑咧嘴惨笑道，“师兄，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想杀你。”
“可你的剑，却已经染血了。”
“哐当！”
天上白的剑一下子落在地上，天上白的人一下子颓坐在泥地上：
“为什么，我一直等着你的杀人剑，可你到最后，还是不愿意杀我？”
“难道我的死，还不足以赎还这一切的恶？”
“我今生杀的人，太多了。”
“夜黑风高剑一直以来以杀人著称，我今天想用它救一次人——”
“我从我的剑下救了你，也算是无悔无憾了。”
“师弟……”天上白看着面前的黑衣剑客，忽然觉得自己的剑是那样可笑——
原来自己所坚持的剑道，从自己杀人的那刻起，便已经失了。
自己只是自私地想用剑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东西，却却从未想过护住比自己想要护住的东西更重要的东西——
所以最后，自己什么也护不住——
包括他自己在内。
“你的徒儿，打算取什么名号？”
天下黑忽然问道，一时愣神的天上白闻言，内心泛出一丝感动——
“天上客。”
“好名字。”
月上林梢，那夜，将朽的黑衣剑客最后在他师父坟前祭上一碗酒，插上三根香，认真地行礼跪拜后，终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没有人知道他将会把自己葬在何方，但却没有人会忘记有一把剑，叫夜黑风高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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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殿，未央宫。
看似年轻的不周皇帝坐在大雄宝座上，看着陆续退朝的群臣，忽然在珠帘帷幕之后发出一声叹息。
“陛下，有何心事，可否让奴才为陛下分忧？”
说话的人是高公公，曾经也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存在，却在他正值武林威望最盛的时候因为一件小事入了宫，做了阉人。
“孤的心事，你最明白。”
“别的人可以不知道，但你一定知道。”
“朕，寡人而已……这天下……”
“只有半座是朕的，还有半座，叫江湖。”
看似年轻的不周皇帝说出这番话时，语气分明是那样沧桑。
沧桑到让人感到心酸。
“陛下，天下是您的，永远都是。”
“至于那江湖——”
“既然陛下不想要，那就让它灰飞烟灭吧！”
高公公惨然一笑，所谓江湖，不过是浪荡客的聚集地，阴谋家的藏身所。那些所谓名门正派，哪个不是勾心斗角？
如此江湖，不若让它灰飞烟灭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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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的古村，村口一颗歪脖子树下，有一个小女孩儿呆呆地坐着。
“大娘，你看见我师父了吗？”
小女孩儿等啊等，等到日落黄昏，等到月落柳梢，等到翌日清晨，仍是未等到他的师父。
“小月啊，大娘真没见到你师父……”
这已经是第三次回答小姑娘了，路过的大娘发出一声轻叹，这小女娃子……
“哦。”
“那我再等会儿吧？”
“师父说过让我等，小月儿就等啊等……”
“可是等了那么久……”
“师父你哪儿去了呢？”
小姑娘继续用手肘撑着摇摇欲坠的头，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远方——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好美。
“好美。”
小月儿忽然发出一声惊叹，因为在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绝美的身影！
没人能道出那天花百媚是如何地美，她一身红色的嫁衣，从太阳升起的地方缓步走来，去赴一场注定失约的旅途。
“我来了，你却再也不能陪我一起了。”
“二十年之约，辜负一场清秋好梦！”
她轻轻拥紧怀中的小女孩儿，低下头吻过小女孩儿的额头——
“你，就是天下月？”
“我……”小女孩儿有些语无伦次，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想说的话。
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是谁？
她认识我的师父？
她为什么……哭了？
“跟我走吧，去找你的师父。”
花百媚起身，大手牵起了天下月的小手，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一路远去。
“仙女姐姐，师父去了哪里？”
“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也找不到他。”
“仙女姐姐，师父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
“仙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花百媚，花开不败的花，百花争艳的百，媚惑众生的媚。”
“以后，叫我媚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