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洛尔镇的一切都归于沉寂。
这一夜与平日不同，毒眼很圆，还要比平常更亮。镇子上的房子挤在一起，外面没有一个活人。惨白的光芒撒了下来，让着古老破败的小镇变得更加恐怖与凄凉，像是一处乱葬岗。
镇子里飘散着淡淡的烟雾，散发着腐臭的味道。而镇中心的烟雾最为浓郁，那高高的神像只露着半边身子。如果有人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被呛得睁不开眼睛，前提是他敢在这个时候呆在外面。神像脚下是一个青灰色的底座，底座的旁边有一团黑色的阴影，仿佛是一只巨大野兽的脊背。
渐渐地，轮廓清晰了。这一团阴影，原来是一个如小山一样的尸堆。他们的皮肉已经消失不见，本来瞪大了的眼睛变成了一个个黑黝黝的空洞。
还有烟雾从尸堆外面的缝隙中散出来。
不知是谁雕刻的这个神像，连神像的脸部表情都惟妙惟肖。神像的双眼目视远方，嘴角含笑。但是原本这神圣自信的笑容现在却变得像是，像是嘲讽的笑容。
烟雾飘到了镇子的小广场，顺着门缝钻进了一个个坟墓一样的建筑中
。
弗兰克站在这个昏暗潮湿的房间中央，赤裸的上身，活动着筋骨。他的长剑本应该佩在腰间，现在却是插在那个装满水的大桶里。桶中的水变得通红一片，在这昏暗的光芒下，格外的扎眼。
“都过了这么久了吗？”弗兰克抽动了一下鼻子，在这个屋子中闻到了血腥味之外的味道。
“看来是走不了了。”弗兰克想。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拾起脚边的衣裳，走到墙边躺了下来。
他的目光打在对面，那里躺着枯瘦的哈勃
。他双眼紧闭，姿态安详。如果哈勃的脖子上没有那巨大刀口的话，如果哈勃身下的干草没有被鲜血染红的话，那么现在的这一幕，真的很像是一幅精美的油画。
看着哈勃的现在样子，弗兰克握着令牌的手不禁的紧了紧。
“我一定会做到的，天上人。”弗兰克神情肃穆的说，“我们一定会带着你的那份，打赢这场战争。”
·····
虽然睡在柔软暖和的床上，格雷的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
他醒来的时候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脖子碎裂般的疼痛，腿上也失去了知觉。
格雷认为自己起的很早，可是，屋子中除了他，再无别人。
“丽雅去哪了？”
格雷歪着头，他现在不能动。他的视线直直的打在床上，腿上的被子被丽雅的头压出了一个小坑。
就在格雷奇怪的时候，屋外传来了谈话的声音。听起来离得很远，房子内还飘荡着回声。虽然听不清内容，但格雷还是听出了丽雅的声音。
“他们在争吵。”
格雷竖起耳朵听着，翻着眼睛，他现在很想将视线转到门上。
过了一会，外面的人争吵停止了下来，好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小屁孩，我们队长来看你了。”
吱嘎一声，丽雅推开房门，她身后跟着弗兰克，弗兰克的手中提着一个黑布的包裹。
“你好格雷。”弗兰克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将黑布包裹放在腿上，“我叫弗兰克。”他的声音很轻，很有亲和力。
“你就是乱军的老大？”格雷歪着头，一脸惊讶的打量着面前弗兰克，想找出他身上的特别之处。
“不，我仅仅是个队长。”弗兰克自嘲的笑了笑说，“我们老大连我都见不到。”
“这样吗？”
“对了，休息的怎么样！”
“挺好的。”格雷歪着头说，“哈勃爷爷呢？我怎么没见他和你一起来？”
丽雅在旁刚要说话，就被弗兰克的一个眼神制止住。
“你一会就能见到他了。”弗兰克淡淡的说，“我听丽雅说，我们乱军在你的印象中是疯子。”
“不不不，这都是我听别人说的。”
“那他们还说我们什么了？”
“呃······”格雷欲言又止。
“放心，继续说。”弗兰克抬手拍了拍格雷的肩膀，“我不会生气的。”
“他们说，你们就是一帮杀人为乐的恶魔。”格雷小心的说，“是一群被神抛弃的流亡者。”
“呵呵。”弗兰克幽幽的笑了，这笑容吓的格雷心里一颤，“还真是刻薄。”
“你这是······”
“你想加入我们吗？”弗兰克的视线像刀子一样，格雷来回的转动着眼球，想让这视线在自己的眼中消失。
弗兰克见格雷没有答话，笑了笑。双手搭在包裹上，欲将这个包裹打开，手上的动作却很慢。
“他到底想干什么？”格雷心里想着。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弗兰克和丽雅都在看着格雷，而格雷的眼睛却在飞快的转动着。
“其实他们说的不错。”弗兰克将手中的包裹拆开，递到格雷的面前。
包裹里装着的，是一个被鲜血覆盖着的丑陋头颅。血液已经干涸，在他的脸上结成一块一块的。他的脸上皮肤已经变成了青黑色，脸上充满了一条条深沟一样的皱纹，一个肥大的鹰钩鼻挂在上面。
这样辨识度极高的脸，格雷一眼认了出来。
“哈······哈······”格雷吓得说不出话，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呕······”
之后，便是一阵干呕。他的姿势不变，靠坐在床上，歪着头，眼睛上翻着。他不想看这个头颅。酸水卡在他的喉咙里，灼烧着他的嗓子。
丽雅别过头去，不忍看着这一幕。她紧紧的咬着嘴唇，心里痛骂着弗兰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格雷哑着嗓子，大声的叫喊，“为什么？”
“其实他们说的没错。”弗兰克看着格雷的这幅样子，微笑着说：“我们，的确是杀人为乐的恶魔。”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等你伤好了便加入我们。或者······”弗兰克顿了顿，“伤好了，离开这里。然后，流浪。”
“好好想想吧！我等待着你的答复。”
弗兰克说完，拉着丽雅走出了房间。只留下格雷一人在屋子里，还有一个丑陋的头颅。
“你不觉得你做的有些过了吗？”出房间走了很远，丽雅气愤的对着弗兰克喊道，“我们的名声全让你这种人败坏了。”
“我已经告诉了你真相。”弗兰克说，“你知道他将来要完成什么样的任务，你应该能理解。”
“可是你不觉得你有点太残忍了吗？”丽雅的语气软了下来，声音中竟带着一丝哭腔。
“我知道。但是······”弗兰克说，“他需要拥有配得上这份任务的决心。”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