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洛斯特帝国的西南方,是帝国矿产最为丰富的地方。
洛尔镇正位于帝国的西南方,而且是黑晶矿产最足的地方。并且这里有着帝国最大的奴隶营之一。
黑晶矿,是一种燃烧起来可以释放巨大热量的黑色石头。
这个镇子总是没有清楚地视线,空气中遍布着细密的黑色粉末,像是飘在空中的可怖幽灵。干枯的树木扭曲的矗立在街道两旁,枝杈在呜呜的风中摇曳着。这风带来了一丝丝的异味。
一股汗臭与排泄物的混合的味道。
镇子的东北角,是一片与镇子内部的拥挤迥异的空地。空地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坑洞,一条既长且宽的石阶路通向坑底,坑洞下传出了一声声敲打与叫喊的声音。
而这里,是镇里灰尘和异味的源头。
坑下是一个巨大的空间,空间四周的墙壁上,开拓了许多蜿蜒漆黑的小路,小路点着昏暗的 灯,一个个的奴隶穿梭其中。这个坑洞,就是洛尔镇的矿坑。
“都给我好好的干活,少给我偷懒。要是偷懒的话,镇外的家伙就是你们的榜样。”
约翰站在这空间中央的高台上,毫不吝啬的用他的尖嗓叫着,像是一只公鸭被掐着脖子,难听至极。喊声传到了每一个奴隶的耳朵中。
奴隶们听到了这句话,赶紧加紧的干活。他们明白这“镇外的家伙”代表着什么——吊在镇外,在毒眼的光芒下腐烂而死。
毒眼,就像是夜晚的死神,收割着它看到的任何一个人。
约翰怒火中烧,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交矿了,但距离指标还有不少差距。
居于奴隶头这个位置让他贪到不少,不但使他拥有了一个胖的流油的身材,还在其他的城市娶回了一个漂亮女人。
如果交不上指标,连带着他贪污的事都会一并查出来。到那个时候,他就死定了,更不要提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如果我死了,我要这帮人全部都给我陪葬。”约翰恶狠狠的想。
“真是恶心。”格雷暗道,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把约翰那张肥脸打烂。但是不行,没等格雷冲上去,身旁站的看守就可以将他活活撕开。
格雷是一个仅有十五岁的男孩,身材矮小、瘦弱。
格雷抬手抹了把快要被汗水和灰尘糊住的眼睛,呼吸着那令人作呕的味道,推着装满黑晶矿的独轮车,艰难的走着。
格雷的相貌平平,一头黑色脏乱的中长发顶在他的脑袋上,像是一捧稻草,干枯且没有光泽。
一张充满幼稚的小脸上,顶着一双黑色的眼睛。这双眼睛,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现在这双眼睛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还有一丝恐惧。
他暗自平复这心情,努力不要让自己笑出来。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挑战那可憎的约翰。
格雷的身上,藏着一个包裹。这个包裹里面,是一块肉。
肉,就算是对于帝国的普通平民的家庭,都算得上是一种奢侈品。
这块肉自然是格雷偷过来的。而等到约翰他们发现丢了块肉的时候,这肉早就变成一堆排泄物了。
偷不是什么难事儿,怎么藏才是个问题。好在格雷那瘦弱的身体,和宽大的奴隶衣裳帮助了他。
看守们不可能会发现,他们除了打人,就只会站在那里打过瞌睡。
这虽然冒险,但格雷心甘情愿。为了他的故事。
是的,就是为了故事。
事实上,平日里的格雷精力像是用不完。在得空的时候就会帮助其他的奴隶干活。就算是到了晚上他也从不消停,不听故事,他是不会睡觉的。
“叮铃······”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了起来。
终于熬到了正午,格雷将独轮车靠边放稳,随着人群向着坑口走去。
走出了昏暗的小路,来到了这个巨大的空间。刺眼的光芒顺着坑口打在坑内,就算 是格雷已经眯起了眼睛,也被这光刺得留下了眼泪。
格雷狠狠的眨了眨眼睛,花了点时间缓和了一下。抬手挡在眼前,顺着指缝向着这光芒的源头看去。
这光芒的源头是一团巨大的白色光球,这光芒很亮,却不温暖。更像是挂在空中的一盏巨大的灯。
神赐之光,这就是它的名字。
曾经,格雷的母亲对他说过,神赐之光为我们照亮了白天,而赐下这般神迹的神就住在神赐之光上。他们仁慈、伟大。
想到这里,格雷讥讽的笑了。
母亲,呵呵。
如果没有她,自己怎么会在这样的地方。
格雷退出了思绪,走上了石阶路,来到了地面上。加入了领饭的长龙中,如果不尽快的话,下午的体力活就要饿着肚子来完成。
格雷抽动了几下鼻子,撇了撇嘴。
上面的空气几乎和下面一样,没什么好转。
格雷的肚子已经叫了很久。终于,他来到了领食物的破木桌前,从看守的手中接过了他的午饭。
一块巴掌大小,土黄色,浑浊不堪的方块,一碗浑浊的水。这就是他的午餐。奴隶们的三餐,都是这种东西。
这方块的名字叫做凝块,没人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只要是吃不死人,就是万幸了。
格雷一手端着水碗,一口咬着凝块。极为油腻的口感和腥臭的味道让他的脸狰狞无比。喝下一口水,双眼在人群中来回的巡视着,在找什么人。
很快,他找到了。嘴角上扬,迈着轻快地步子穿梭在人群之中。
“哈勃爷爷 ”格雷的音调里充满着兴奋。
这是人群中唯一的一块空地,中间坐着一个老头。周围的奴隶都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他身边围成了一个圈。
哈勃身形佝偻,相貌丑陋。一张尖尖的脸上遍布着皱纹,挂着一个肥大的鹰钩鼻,鹰钩鼻上还有一对令人讨厌的三角眼。
哈勃的脾气暴躁,说话刁钻刻薄,没有人愿意和他打交道。当然,格雷是个例外。
哈勃的在洛尔镇的时间比约翰要早,虽然没人搭理,但是有不少人谈论他。
有人说他过去是帝国的小官,也有人说他过去是一个冒险家,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总之,哈勃见多识广。而且受不住格雷的死缠烂打,给格雷讲了许多精彩的故事。
格雷自顾自的坐在哈勃身边,来回巡视了几下,伏在哈勃耳边说:“哈勃爷爷,我拿到了。”
“什么?”哈勃惊讶的叫了出来。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其他的奴隶那震耳欲聋的吧唧嘴的声音和扯着嗓子聊天的声音完全盖住了他的喊声 。
哈勃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一旦格雷被发现,就只能奢望那帮家伙给他一个痛快了 。
“你真的······弄到了?”哈勃的嗓音沙哑,有一种很浓烈的沧桑感。
当时是哈勃实在受不了格雷的纠缠,才向他提出了这么苛刻的,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条件。
结果呢······
看到格雷嘴角含笑的点头,哈勃的脸上变得愁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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