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文十年的七月,南方各鱼米之乡均遭遇数日瓢泼大雨,河水上涨,水灾甚是严重,此时长城关口宁北关传来加紧兵报,蒙族骑兵五百余骑一连几天在长城边巡卫,似是勘察长城城防。
胤朝纳言殿中群臣济济,端文帝看罢各地奏章,说道:“各位爱卿,我有意遣使蒙族,探一探云枭的虚实,你们以为如何?”
文官中一人抢步出列道:“吾皇圣明,蒙族自老汉王逝去,新汗虽不断与我龙胤商贸,岁贡不缺,但并不与我龙胤有一书一诏的往来,派遣特使探听虚实,实乃上上良策。”
百官观看这人正是兵部侍郎朱腾,端文帝点点头,“依各位爱卿之言,何人出使,较为适宜?”
内阁首辅李时雨出列说道:“陛下,兵部朱侍郎慎重干练,熟谙兵事,以他为使,再合适不过了。”
此言一出百官低声窃语,人人都知朱腾虽出自儒门,但素来与首辅李时雨不合,出使北陆蒙族危险异常,李时雨推举朱腾,怕是有铲除异己之嫌。
朱腾双眉一挑道:“陛下,臣不才早有出宁北关探北陆兵事地理的愿望,这一次出使蒙族,必不辱使命。”
端文帝笑道:“朱卿有此为国壮志,朕着你为蒙族安抚使,带天子诏书,前往北陆,十日后动身,不得有误。”
朱腾跪倒拱手,“朱腾领旨。”
端文帝说道:“户部左侍郎袁诚誉听命,南方水患连连,百姓困苦,朕命御妹十三公主龙瑾,赐号昭南,代朕南巡,督促各地官员治灾安民,袁诚誉随公主南行陪驾。”
文官中站立的户部左侍郎袁诚誉连忙出列躬身,说道:“陛下,臣袁诚誉领旨。”
李时雨说道:“陛下,公主南行事关皇室威严,沿路恐有歹人对公主不利。”
“不妨。”端文帝摆摆手,“御卫总将鹰卫,副将雕卫随行,保护公主,不得有失。”
武官行列中末席站出两个壮年男子,身着御卫锦衣,腰跨长刀,他们虽在纳言殿却可以佩戴腰刀,正是宫中御卫大将,同时也是禁军大选近十年的最高成就,三大铁卫之二。
李时雨道:“陛下,有御卫两位大将护卫,公主定然万无一失。”
端文帝笑道:“不错,鹰卫,雕卫,你们此行辛苦,来人,赐御酒。”
鹰卫、雕卫端过小太监呈上的御酒,一饮而尽,单膝跪倒,“臣二人定当护卫公主周全,万死莫辞。”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襄州刺史衙门,三大铁卫之一的燕卫,却站在襄州刺史,十八岁的少年周律俨身侧,书房里站着六个身着绸缎,满脸油光的人,“你们身为襄州的六大富户,家资万贯,眼看着天降水灾,就拿这么点钱出来?还不够襄州城半数百姓喝一天粥的。”周律俨肃然喝道。
其中一个瘦高的富户陪笑道:“刺史大人,水灾一发,我们收成也不好,这些钱都是从自己腰包里玩命抠出来的,再说了。”他看着周律俨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敢往下说了。
“再说什么?说!”
一个脑满肠肥的大胖富户壮着胆子低声说道:“再说刺史大人,自从您来襄州这两年,我们的赋税涨了好几倍,我们啊,几乎都快称不上六大富户了,六大穷鬼还差不多。”
“哦。”周律俨转怒为笑,“六大穷鬼,你们也确实为襄州出了力。”
六大富户见少年刺史脸色和缓,纷纷放下心来。
周律俨笑道:“水灾面前穷鬼也有穷鬼的用处,孙财主,你这一身肥油怕也有二百斤,不如拿出来给襄州百姓点灯照明,也省了灯油钱。”说完手中茶碗在地上一摔。
书房外推门而入十几名如狼似虎的府军,满脸杀气,手持明晃晃的钢刀,将六大富户一个个刀压脖颈,赵钱孙李周吴六大富户吓得屁滚尿流,双腿一曲跪在地上,尤其是孙财主听周律俨的意思要将他的满身油脂给百姓点灯,屎尿齐流,书房里登时恶臭难闻。
周律俨被臭得皱紧了眉头,说道:“六位富户,限你们两天之内凑足二十万白银赈济襄州百姓,水灾过后,本刺史给你们挨家挨户道谢送匾,当然,是我亲自手书,给你们写义薄云天之类的,若是不听本刺史良言相劝,今天你们谁也走不出我的书房。”
瘦高的赵财主眼珠转转,道:“周刺史,你让我们凑二十万银子那是万万凑不出,你杀了我们吧。”他料定周律俨不敢擅杀襄州富户,个个都是根深叶大,朝中联姻带戚之人。
“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们?天降水灾,朝堂震动,杀了你们我就上表具奏襄州六大富户为富不仁,私养家丁,囤积粮草,意图造反。我起兵平灭反叛,你们死了也是白死。”
“你!”赵财主气急败坏,想要站起身来,府军用力将钢刀一压,赵财主脖子上登时出了一道血痕,疼得他呻吟起来。
六大富户相互使个眼色,钱财主说道:“刺史大人,我们凑,还请大人宽限几天,二十万着实不是个小数目啊。”
“三天,三天之内必须凑齐。”周律俨眯着眼笑道。
送走了狼狈的六大富户,周律俨忽然想到一事,说道:“燕卫,把张师爷请过来,我有事问他。”
燕卫出去不久,一个年轻的白面书吏走进书房,“大人,您叫我?”
周律俨笑道:“不错,这回还多亏你推算出大雨成灾,我能早做准备。”
白面书吏说道:“大人言重了,一点小小旁门左道而已。”
“你说过你曾是星门的门人?”
白面书吏晒然一笑道:“大人,我张奉文早就是星门弃徒,星门之道最重天分,非惊天绝世之才不能得其真传也。”
周律俨道:“我听闻星门有六法,你这洞察天文的能力可是星门六法之一?”
张奉文摇摇头道:“这一点粗浅的观测天时之法算不上六法,六法分为前三法,后三法,前三法是聪耳,明目,轻身,后三法是观心,擒月,问天。”
“哦?这么多门道,你学会了几法?”
张奉文脸上一红,“卑职我就学了些前三法的皮毛,学到观心之法过于损耗精神,我智术浅短,难以踏入门径,这才不得已离开师门。”
周律俨从厚厚的卷宗中抽出一份,翻看几篇说道:“十五年前,钦天监天文博士知星子在天文塔塔顶无疾而终,这个知星子,应该是你们星门的掌教吧?”
张奉文道:“星门首领不叫掌教,叫术圣,知星子祖师在钦天监出任天文博士,这是星门中人都知道的。”
“星门术圣可有后继?”
“我记得知星子祖师有一个单传弟子,但我入星门之时,星门大事都是由炼星子师伯代理术圣全权裁决。”
周律俨双眼一亮,道:“那个单传弟子怎么没有得到星门传承?莫非他星术不高,难以服众?”
张奉文低头想着,说道:“不,正好相反,那名弟子天纵之才,弱冠之年贯通星门六法,可擒日月,问天审地,星门前辈们说起他来,赞其才犹如当年的诸葛孔明,智绝于世。
周律俨兴趣大增,说道:“那就奇怪至极了,你说说看,为什么他没有继承术圣?”
张奉文犹豫着,“大人,这是星门秘密,我也是偶尔听到一耳朵,前辈们说,那个人命格太怪,是灾星。”
“灾星?”周律俨忽然哈哈大笑,“好吧,备马,我要去一趟太岳山。”
“大人,官报中说昭南公主代天子南巡,卑职算着日子就在这几天就到,您这时候离开襄州,恐怕……”
周律俨盯着张奉文,张奉文被盯得浑身发毛,“大人,你这么看着卑职是什么意思?”
周律俨微笑道:“张师爷,要辛苦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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