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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奋起吧!
为了崇高的理想,
灵魂铭记高尚;
拥有钢铁的心脏,
满腔热血涌荡;
这是人民的力量,
怒拳势不可挡;
十万人是十万炮,千万人是千万枪;
揪出叛徒细作,不惧魑魅魍魉;
冲锋!解放!
让敌人灭亡!
嘹亮震耳的战歌声响彻整个天泰要塞上空,飞舞的彩旗仿佛能遮蔽刺眼的日光,民众夹道聚集,高举着拳头,挥舞着,嘶吼着,再大的声音在此时也等同于寂静,大家只觉得嗓子生疼,喉咙里飞出的却是别人的声音。
中间的道路上,一队士兵正在行进,个个身姿挺拔,枪口的刺刀寒光逼人笔直指天毫不动摇,布满脸面的泥土和血污丝毫无法阻挡他们的精气神。领头的军官喊着号子,却被淹没在震天的歌声和呼喊中,又一支队伍出征了……
是的,这是战争,战争还在继续。
有敌在东,是旧天泰残部,尽管自新天泰建立已经过了数十年了,但他们仍旧割据一方拒绝投降,试图恢复往日的荣光。
有敌在西,是虎视眈眈的圣殿教廷,那群福音狂热者对这肥沃的土地觊觎已久,加上之前对新天泰的资助没有收到理想的回报,愤怒的情绪蔓延在双方之间。
有敌在北,是死而复生的明八里汗国,通过突然入侵给予旧天泰致命一击的狼民八部族不曾撤退,依然占据着庞大的北方领地,誓言洗刷百年前灭国的耻辱。
天泰要塞——新天泰同时也是旧天泰的首都。这个以古时体育场为核心扩张改建而成的聚落,有时候连这里的居民也不知究竟该称之为“城市”还是“要塞”更为合适。身为天泰下辖九州的中心,其坐拥末世之上最多的常住人口。巨大耸立的土石城墙,墙外林立的哨塔地堡,纵横的铁丝堑壕,黑漆漆的泥土,依然在为人们讲述着过去那场猛烈的风暴。
城内商业区南侧有一家八方客栈,平民的价格以及性价比高的服务水准让其成为城内最受欢迎的下层消费场所之一。来这里的人除了吃饭喝酒更有其他乐趣——一个年迈的说书人,他的故事横贯古今上天入地,就像他亲身经历过一样,配合上口技绝活表演总能吸引无数的听众看客,在这压抑的时代,人们可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丝乐子。
“这旧书昨天刚完结,今儿个就给各位开篇新的!”老说书人端坐台上充满精气神,身前一桌,上有一茶杯,一折扇,一抚尺。
“好!”台下掌声雷动,应和声此起彼伏。
“讲个啥呢,平日老将些上天入地的神鬼妖魔,想必大家也都听腻歪了,今儿就给大家讲段人事儿。”说书人道,“瞧我也年纪不小了,这段人事儿估摸也长得很,我寻思着讲完这段怎么着也该退休了。真老了,讲不动了。”
此言一出宛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台下炸开了锅。远近闻名的明星要退休,从此这难得的娱乐也没了。人们叫嚷着,挽留声不绝于耳,但说书人只是微微笑笑,就像个顽童滑稽地装出一副耳背的模样,自顾自地打开折扇开始了表演。
“话说那还是天泰一百一十年,天泰的国祚也算没几年了。”老人开了口,却没像往日那么神采奕奕目视观众,而是望向远方,瞳孔里闪烁着某种奇特的光芒,“又是一年歉收,南边怨声载道,皇亲国戚的老段家派了自家二少爷去镇场,结果大家也是知道,那二少爷就那么不明不白死在那儿,咱这故事就从这儿开篇儿……”
下面的人都安静下来,没人想要错过这场最后的演出的任何一丝细节,只剩下送茶水的店小二还在忙碌地来回走动。
一刹那,时间似乎回到了天泰一百一十年,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年代。
高昂的唢呐声似乎能刺破天空,一身白衣的送葬人们抬起棺材,前进几步退一步地往前走去,段家老爷子早已失智卧床多年,因此二少爷段颂哲的出殡事宜只能由代理家主的段家大少爷段颂和负责。
“当朝皇后擅自回娘家参加出殡,会给人留下外戚结党的口舌的。”走在队伍中,段颂和低着头,小声对着身旁的妹妹说道,“你已经出嫁了,更何况还嫁的是皇室。”
“不用担心,悦民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段颂淑看着前方的棺材,自己的亲弟弟段颂哲正静静地躺在里面,穿着平日最喜欢的风衣,包裹着天泰国旗,一滴眼泪缓缓从她脸颊滑下,“明知那里凶险,为什么还要派他去花石州当两镇总督。”
“那边的局势你不知道,毫不夸张地说,除了自家人已经没人可以相信。拨过去的救济粮能有两成发下去就谢天谢地,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包庇和纵容。”段颂和将视线移向别处,他也是在统帅位置上摸打滚爬的老人,除了极端的时候心中的情绪很少表现在脸上,“虽然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向你发誓,绝对要让那些贼人为之付出代价。”
段颂淑似乎对段颂和的誓言毫不兴趣,她环顾四周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来来回回几圈确认了自己想找的并不在现场:“颂德哪里去了,他怎么不在这里?”
“颂哲出事后我第一时间派他去花石接任了两镇总督。”段颂和道,“必须确保总督的位置牢牢把握在手里,分毫不能松懈。”
“疯子……你是个疯子。”段颂淑睁大眼睛,她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居然如此轻易地又将自己的亲人送去虎穴,“颂哲走了,段颂德已经是我们仅存的手足了!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怜悯吗?”
“怜悯……我配有那个东西吗?我不仅有个可怜的弟弟,我还有一个需要保护家族,还有一个皇帝身边的妹妹。”段颂和突然抬起头直视段颂淑,冰冷的目光令人心寒,“你能明白吗?我的皇后娘娘……我承认自己确实是个该遭天杀的哥哥。赈灾不利外加段颂哲的遇难已经足够压倒现任内阁首辅,接下来无论是顺从实力还是为了安抚,下一任内阁首辅都非段家莫属,我们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你……我身边的男人都是疯子!”段颂淑咬着牙指着段颂和的鼻子,脸涨得通红却吐不出一个字,只能愤愤加快步伐远离段颂和。
段颂和仍然自顾自走着,静静地看着自己妹妹远去的背影。他有些失神,脚步竟显出踉跄疲态,目光不敢直视棺材,只能再次低下头去。他鼻子有些酸,赶紧狠狠咬住嘴唇,还好,眼眶依然像往常一样干净。
此后的事态发展正如段颂和预料的那样。
皇帝陈悦民的诏书就送到了他手上,当朝首席辅政大臣何秉时因工作不力被革职,原内阁引咎解散,任命段颂和为首席辅政大臣,重组内阁,维持朝政。段颂和呆呆地坐在内阁中央的桌前,长久以来他都在为这个位置而奋斗不息,梦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坐在内阁中组建起自己的团队,梦想着有一天自己的才华能为这个国家注入新的活力,可谁又能想到如今自己面对的是如此死气沉沉的江山,自己的位置更是用兄弟的生命换来。
“段大人。”新任命的兵伐省辅政大臣孙维止走过来,递出一份文件,“现在打扰很抱歉,但您必须看看这个。”
听到有工作相关的事务,段颂和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接过文件,之前的悲伤刹那间一扫而光,一切变化都是那么自然,视线随着文字移动表情越来越严肃:“从这消息发出到现在有多长时间了?皇帝知道这件事了吗?”
“没多久,送信的快马加鞭日夜不休。”孙维止道,“还没去通报给陛下。”
“先别急着通报,把这东西复制一份给李行义送去让他看看。”段颂和将文件还给孙维止,“在把人抓回来前都别让皇帝知道。”
“大人,这……不妥吧,先不说瞒着陛下这件事。”孙维止眉头皱一下,尽量压低声音,“由于二少爷的事,我们手底下很多人对李行义的意见很大。”
“我知道,但这事过于敏感不得不小心谨慎,在这件事上皇帝是不会容忍失误的,最保险的做法就是最后再通报。”段颂和深深叹了口气,“另外,这事再怎么说也还算李行义的管辖范围,如果撇开李行义只让正规军去的话……现在不能再在猎兵和正规军之间制造矛盾了。就照我说的做,去吧。”
“是!”
孙维止收到命令立刻离开,段颂和沉思片刻,又拍了拍手:“来人!”
“到!”
“传令,给北平镇都督林保禄,让他准备好北上抓人的人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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