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1)

我一向讨厌运动,毫无意义的消耗体能似乎并没有带给我任何的好处,因为年轻,对于所谓的强身健体总觉得有点为时尚早。当然,那只是公众的说法,即使我年过半百,我也不会一大早跑公园里砍西瓜。蹬自行车应该不算运动吧,明明只是一件体力活而已。所以,一次做50个俯卧撑差不多要了我半条小命。

当年看视频,李小龙一根大拇指就能将俯卧撑做得有模有样,心中除了一句牛逼以为别无他想,顶多觉得以凡人之躯就能完成如此壮举,实在是有点不可……不,那是锻炼的结果,对于没有看到人家辛苦付出的我来说,那算是初窥时的震撼。所以,江河能有那样一番言行,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许多人都付出了相应的努力,除了某个人。

老师坐在路边的石椅上,翘着二郎腿,低着头双手把玩着我上贡的相机。透过斑驳的灯光,能看到她脸上满足的笑容。即使天天能同李芷涵见面,老师也表现出明显的妖女素摄入量严重不足。给我把这份执着给用在相亲上面啊,哪个年轻小伙子消受得起。

似乎察觉到了我这边的收工,老师以俯视的姿态看着我,一脸坏笑着说道:“我说怎么喘息声变小了,这就完了啊?挺快的嘛。”

阿弥陀佛,寻得六根净,方入我灵台。我深吸口气,缓缓平息着剧烈运动后的心跳,看着老师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如果今晚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我非得举报老师体罚,无缘无故的,凭啥我得遭这种天谴。

”什么为什么?哦,你说刚才的事啊,明显是你腰不行呗,年纪轻轻的,要懂得节制。”

老师自顾自翻动着相册,似乎总也看不腻。

所以才不想跟这个老师呆在一起,要么是胆颤心惊,要么是不知所谓。明明我好好地上着晚自习,突然就被这个老师给拎到了操场旁,然后就来了一句先做50个俯卧撑,再看你的表现。

既然从老师这里得不到答案,那还是回去继续睡觉吧。

”哦,那我回教室了。”

”站住!我说让你走了吗?”

虽然我一动未动就是了。

老师再次从名为李芷涵的泥潭中挣扎出来,看着站在草地中的我,难得严肃地说道:“白凡同学,你知道古时候不听老师话的学生,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谁知道,估计也是体罚一类的吧,或者抄书一类,想来是天下大同的。

看到我的摇头,老师缓缓说道:”惟教之不改,而后——诛之。”

我被吓了一跳。啥?这都要掉脑袋?可怕,太可怕了,虽说古人确实尊师重教,可这也太吓人了,当个贪官的风险也没当个不听话的学生来得大。不过冷静下来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多半是老师胡诌的。

”哪能啊,老师,我们可是文明社会。”

我不敢直视老师,于是眼神有点飘忽,本想学着陈公子说话,但也难,跟李某人不同,是另一种难度。

“嗯,也是,文明社会,保留点传统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必须的,可也讲究个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吧。”

不知为何要讨论这个,可总觉得要是顺着老师的话来,指不定在哪挖了坑等着埋我。

”有理,那么谁来定义哪些传统是糟粕,哪些传统是精华?你?”

面对老师的指问,我大感头疼,这是认真的吧?灯光不是很强,难以通过观察老师的表情去判断问题的严重性。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老师今晚的提审意欲何为,更没摸透老师的心情是好是坏。这时候到底是该顺着来还是逆着来啊?麻烦!算了,反正都做了50个俯卧撑,也不差在生死边缘的反复横跳。

”要我来定义也不是不可以。”

好吧,我承认,无论是李芷涵还是这个老师,都很容易让我产生某种久违的情绪,那是我从小就抱有的、类似于江河的正义。我一度以为那情绪早已被我抛弃——因为它常年在某个家伙那里碰壁。一瞬间,我似乎明白,江河那一脸困惑却又将瓶子捏变形的发力,不是自卑,也不是正义,而是两种感情糅杂在一起的不知名的感情,以至于我最后的挑逗也显得乏力。

老师继续翻动着相册,对于我“狂妄”的发言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情绪,只是很随意地说道:“长夜漫漫,就让我听听白凡同学的高见。”

也好,这正是我擅长的,比做一两百个俯卧撑容易多了。

“所谓传统,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种约定成俗的规则。在某个时代,某个地域,某个人或某些人,提出某种想法或做法,然后其他人觉得这种想法或做法符合当下的期望,于是都照着做了。久而久之,当这种方式固定下来并发扬光大后,就成了习惯,在被时间沉淀,就成了传统。就来春节来说,起源于早期人类的原始信仰和自然崇拜,最开始以祭祀为主。然后可能是某天,某个人在接近年关的时候,看到自己家里实在是太脏了,就打扫了一下,结果被外人看到了,被笑说总算舍得打扫一下。嘿,这还了得,面子上那可挂不住,眼珠子滴溜一转,有了,便张嘴一说,你懂啥,我这是扫尘,除尘布新。外人一听,别说,还有点意思……"

我正说得兴起,就被老师的笑声给打断了。

”哈哈,笑死我了,被你这么一说,先人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别停啊,继续,有点意思。”

哪有打断施法的啊,害得我好多话都咽回肚子了。

”总之啊,那些传统,像挂桃符啊、放鞭炮啊。这些行为都不是在春节最初就有的东西,是后来人不断添加并延续至今的,并且形式也随着时代而演变。也就是说,传统就是被定义出来的。就像现在,过年时城市里严禁烟花爆竹,而春晚便被推出来成为替代品,某种意义上来说,看春晚就被定义成了新的精华。既然如此,为什么我就不能定义呢?比如,我说在门上贴‘福’字不好,因为我并不想发福,还是贴‘财’字好。虽然现在成不了传统,千百年后那可就说不准了。”

呃,有点口干。

老师依然翘着二郎腿,身体前倾,单手托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已没有了刚才的嬉笑。周围一下变得有点安静,连秋日的风也不知刮到哪去了,不肯在这个夜晚的操场边停留一下。

就在我想着会不会被诛掉时,老师总算开口了。

“干点正事吧,白凡同学。”

呼——,看来我一顿胡侃,也不是做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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