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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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一向是班级里的风云人物,不仅仅是因为成绩好,也因为那跳脱的性格,每个任课老师提起男孩总是夹杂着复杂的感情,大多时候都会冒出相似的想法——多聪明的一个孩子呀,可惜就是皮痒。但凡跟男孩同桌的,无论男女,很快就被男孩给带偏了,不是跟着一起胡闹,就是经常起争执。直到一位转校的女孩成了男孩的同桌后,任课老师突然发现,这小子怎么就老实呢?

其实男孩才是最郁闷的,这个新来的同桌兼邻居完全就是根木头啊,对于自己上课的一切小动作,根本不理睬,只要是不过分的骚扰,能避多远就避多远。要是遇到传纸条、看杂书一类的反手就是一个举报,搞得男孩就算有七十二变,最后也成了个耍猴似的。尤其是在经历过玩偶的恶作剧、被母上大人严厉叮嘱不得再犯以后,男孩也不敢对女孩做出过激的行为。

说来也奇怪,男孩觉得自己应该是讨厌女孩的,只是反复扪心自问的情况下,男孩确定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情绪。

是因为每次女孩来串门时,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深得男孩老姐及母亲的宠爱以至于自己不敢生出某些厌恶情绪?应该不是吧,男孩想,自己又不是那种因为这种小事就心生嫉妒的人,毕竟男孩父亲总是挺着个大肚子教育男孩说,男孩子要大度。

又或者是因为女孩在母亲面前说起男孩的事时总是不偏不倚,即会将男孩的所有恶作剧如数上报,也会将男孩得到的表扬一一列举,才让男孩在家中得到一个功过相抵的评价?当然,肯定不是因为知道对方是母亲的阳谋就不敢心生恶念。

如果都不是,那么一定是因为女孩知道一些男孩不曾知道的东西。正是对一切未知都充满好奇的年龄,春日插下的秧苗原来得先单独划分地方培育成苗,而不是买来的;夏日里没有被康娜吃掉的蝉褪下的壳原来真的可以入药,真想看一看摸一摸;秋日里……

不不,又或者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原因呢?只不过是因为女孩给了男孩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所以他才非常享受女孩那崇拜的眼神。

是的,一开始的理由总是很简单的。

谁让自己是个好心人呢?

看到女孩坐在客厅等她父母回来的时候,男孩就搬着小板凳在厨房里捣鼓着蛋炒饭。虽然不靠谱的老爹传授了据说是代代相承的秘方,但男孩连颠个勺都费力的小身板显然领会不到什么精妙的东西,只要有点带黑的米饭能让女孩填饱肚子就好。

看到女孩为了一道题已经在草稿纸上走了许多弯弯绕绕,早已完成家庭作业的男孩总是不耻下讲,还总不忘数落一番对方并不太聪明的小脑袋。

看到女孩站在繁荣的十字路口踟蹰不前时,男孩总是很潇洒地说,跟我走,虽然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能辨认每个方向就是了。

读过很多书以后,男孩才稍微有一点明白,女孩满足了男孩太多的虚荣心,那是与获奖时站在领奖台上的荣耀完全不同的东西,并没有那么灿烂夺目,反而如同夏日里喝下的凉井水,没有雪糕那样解暑,却余味无穷。

或许生活本该一直这样,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女孩都在自己身旁,缀着小步,不远也不近,直到那个自称自己好友的家伙在大街上送出那一捧鲜花,之后男孩的与女孩的过往仿佛都被涂上了粉色。

那是应该的吧,男孩总是这么想。虽然女孩总是素颜朝天,可要是抹上被老姐偷偷藏起来的化妆品,应该也不差。那么,自己其实也没有多大的要求,还是挺般配的。于是,一切都显得非常的顺理成章。

在那个初三毕业之后的某个午后,女孩一如既往捧着一本书,孜孜不倦。安静的书房,只有风扇吹出的细风略过女孩的容颜,也略过男孩的心间。男孩一把夺过女孩手中的书,尽量使自己表现得如无其事,只是用轻松的语气问了女孩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吗?

窝在椅子里的女孩盯着男孩看了一会儿,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不知道,但我喜欢你。男孩觉得自己的回答无懈可击,堪称完美,一如无数故事里面描绘的那样。即便女孩的反问没有出现在男孩预演过的任何场景里,但男孩依然信心十足。

那你还真是自私啊。女孩如是说道。说完之后,女孩从男孩手中夺过未读完的书籍,径直离开了那个透着凉意的书房。

那本书,是《飘》的下卷。

男孩不知自己是怎么度过那段莫名其妙的时间的,等他反应过来追出去时,只看到对面紧闭的大门。

为什么呢?是自己的行为方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不应该啊,她也不是那样的人。什么嘛,按照标准答案的解题思路,自己在阅读理解这方面应该没有出什么差错。

男孩颓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然后他看到壁柜上被不靠谱老爹喝去大半的瓶装白酒,不知是好奇心驱使还是什么说不上的原因,男孩第一次鬼使神差地为自己到上了一小杯。当酒杯凑近嘴角的时候,一股难闻的味道率先涌入鼻孔。男孩立马又放下杯子,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解,不会是什么毒药吧。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男孩再也没有犹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嗯,就跟吃了一根辣味变态的辣条,从嗓子到胃,穆然就腾起一股火辣的气息,完全没有给男孩反应的时间,一种反酸的感觉直接袭来,男孩不得不第一时间冲向了卫生间。

男孩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样的心情,有没有搞错,第一次尝试这种东西,原来感觉是这么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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