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请假几天。”她放下笔。
鲶鱼皱眉道：“这怎么行？！我不好跟校长交待，你没病没灾，又没…”
话音未落，柳溪月跑出办公室，冲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淋了满身的水。虽然窗外北风萧瑟，冷水刺骨，但冲了凉后反而有股酣畅的热辣劲。
“老师，明天我肯定感冒。”
鲶鱼直勾勾盯着她，呆住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又怕她会做出什么更严重的事。
这波呢叫虚张声势，说到底，她只想赶紧逃出生天，至于以后会怎样发展一点都没想过。
事情闹大了，到了校长那儿，校长狠狠瞪了眼鲶鱼。
“行了小月，没事了。你想休学也行，学籍给你留着，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或者转校都可以。这段时间放松放松身心吧。”
她吮了口汤汁，有点冷了，冷掉的汤包便少了那份鲜美，即便加热也弥补不回来的那种。本着勤俭节约的态度，柳溪月还是吃完了所有的食物。
“嘟嘟嘟——”
熟悉的人声，柳溪月侧过头一瞥，怀疑眼花了，是好友朱迪，她穿了身轻薄的羊绒衣，戴了副夸张的大墨镜，俏皮地模仿车喇叭。
旁边是她的哥哥朱论，坐在黑色奥迪Rs7上，也向店内招手。
迪二话不说来了个熊抱。
“你怎么到这来了？”
“嚯哟，我的好姐妹诶，一听到风声我就立马赶来，可终于找到你啦！想死你了，我跟你嗦，来这儿可费事啦，九曲十八弯的。”
兄妹俩和柳溪月从小在一个大院儿长大，父母也都认识。老朱也在海关任职，朱妈妈则世代从商，家底殷实。
“你俩今天没上课吗？”
朱迪挠挠头：“不是刚联考完吗，放两天假，至于我哥，他在大学经常摸鱼，就一混子。”
联考完不放假，全市独公中一家。
“咳咳，摸鱼也是种态度。”朱论说，“阿月别灰心，我俩一听到消息就赶来了，没啥好说的，庆祝自由，快上车！”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柳溪月脱下大衣，朱迪开玩笑说她终于舍得卸下铠甲了。
朱论问她有没想去的地方。
“今天全场消费由朱公子买单！”朱迪笑得灿烂。
柳溪月也跟着笑。
朱迪看起来很有元气，对比自己，她觉得好像老了。
“我，我没有想好…要不，回家吧？来我家坐坐。”
兄妹俩面面相觑，摇摇头。
“这咋行呢，我们是来给你庆祝出狱的，我看这么着，咱去唐城公园打羽毛球吧？！”
柳溪月见他们开心，不想扫了兴，点点头。自从上了高中，确实鲜有假期，很久没去唐城了。
朱论说：“别难受，我爸早说过公正中学不适合你们，你在远江中学长大，天天锦衣玉食四海升平的，老师牛掰又温柔。结果一下子跑到那高考工厂，怎么可能吃得消？”
倒不是说公正中学不好，但它那升学率纯靠变态苦出来的，不合常理，我看三个月没见，你人都有点傻了。”
朱迪锤了下哥哥：“咋说话的呢，小月可比你聪明多了！”
但其实朱迪多少看出了点端倪，柳溪月似乎变得有些畏首畏尾。
唐城公园是个古城遗址改造的体育公园，至今还能看到修缮过的吊桥、炮台，和那抵挡箭雨的战车。内城几经更迭，已经长满草木花朵，游客络绎不绝。
朱论刷卡付完费，两个女孩取了球拍蹦跶着跑去羽毛球场了，他自己跑去另一对室内场溜达。
“哎？这不迪姐和阿月嘛！”一个寸头男孩路过，朝她们露出个笑。
笛州真小，在任何一个广场、商场，都有可能看到各种同学。
柳溪月抬起手：“叶冲，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啦阿月，自打中考后都没怎么听到你消息，诶？你好像憔悴不少，啧，公正中学果然苦…不过你别担心，看起来还好，憔悴起来像胸口疼的西施嘿嘿。我呢，今儿跟风哥打篮球的！”
朱迪嫌弃道：“别贫了，就你这小细胳膊，还打篮球？……喂，等等，你说哪个风哥？”
“还能有哪个啊姐。”
朱迪听罢，球拍一扔，抓起月的手就跑。柳溪月没搞明白风哥哪位，眉头微蹙，好奇究竟是哪位神仙能让朱迪如此兴奋。
室内馆开了空调，可柳溪月的手依旧冰冰凉。
“肘，带你看帅哥。”
两百米外的篮球场上果然有一队人，年龄参差不齐，看样子是散客拼场。
也正因拼场，大家都打得很卖力，球鞋与地板摩擦出的尖锐声格外刺耳。
只需要看上三十秒，任谁都能确定焦点所在：一位身穿红色短袖的男孩，层次感十足的碎发，五官清澈又凌厉，整张表情都写满了专注和自信。
除却场上的几位彪悍大叔，场下也有不少围观的路人，时不时爆发出“好球”的吼声。
红衣少年身材很好，肩膀撑起宽松的衣服，比走T台的模特还要修长一些。
只是瘦了些，鞋跟与小腿的距离也就是跟腱，比例极佳。
记得书上说过，小腿细长的人跳得很高，看他的样子就知所言非虚。
柳溪月看不太懂篮球，唯一看得明白的是，红衣少年得分轻而易举，且姿势非常优雅，每个动作像是提前在脑中演习过，行云流水，犹如小提琴上倾泻出的音符，乖张逼仄，矫若游龙。即便遇到多位大汉封堵，他也能凭借柔韧性十足的转身峰回路转。
柳溪月暗自惊叹，眼前的男孩比她学校里看过的任何人都厉害多了，堪称艺术。
简直降维打击。
没多久，那些大叔便败下阵来，累得气喘吁吁，摆手退出了对局。场上的人不够比赛，因此那几个高中生也都歇息起来。
红衣少年把挡在眼前的湿发撩到头顶，眉眼相当优越。
朱迪突然大喊：“风风、凉凉，你们真棒！！妈妈爱你们！”
这一喊，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有那么一瞬间，偌大的体育馆都安静了。社死瞬间，柳溪月只得下意识跟着鼓掌。
穿黑衣的少年问：“叶冲，是你把朱迪引进村的？”
叶冲扮作一副无辜样，两手一摊道：“真不赖我啊凉哥，你们打球太强了，一堆人都在看，吸引几个妹子不是理所当然嘛。”
兰云凉挠挠头，说：“朱迪人不错，就是太咋咋呼呼了。”
须臾，他突然发现了什么，推了下旁边的红衣少年。
“风？风，阿风？！！快看快看！”
“你不也挺咋呼。”少年正收拾自己的运动包。
“这不一样！你看朱迪旁边那姑娘，我去，真地道啊！那姿色，跟韩国女团有得一拼了，呼——，是咱学校的吗？按说这种级别的妹子，我不该没印象啊。”
柳溪月站在那儿，即使穿得很严实也掩盖不住曲线，约一米七，腿长而细，像个芭蕾舞演员。不知是否因为紧张，有点愁眉不展，双脚略微内八，手叠在一起，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
倒平添几分羞楚。
“你认识哪些女团？”风问。
“呃这，没几个…嗐，只是一种修辞啦，你快瞅瞅。”
风侧过脸，摇摇头：“我近视，看不清。”
“靠，大哥，少打点游戏吧，妞看不到人生多没意思，你就不怕以后打球都只能走意识流。”
“怕。”
说完，少年已经收拾好包，拿上换洗衣服去冲澡了。
“怎么样，不错吧？”
“嗯，确实不错。”
‘’嘿嘿，他可是咱远江的天神！好多妹子追着他考上的远江中学，多励志啊！‘’
‘’是校草？‘’
‘’对喽，不过咱可没那评比，没意义，谁都知道校草是谁。‘’
柳溪月叹服于男生的球技，但她对那样的风云人物无感，捧个场就行。
朱迪脸上露出为自己崽而骄傲的慈祥微笑，拍了下好姐妹的肩，柳溪月被拍了一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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