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碰撞，震起一圈无形的冲击波。
常言道，短兵相接，一寸长一寸强。
而观察双方手中的兵器……显然是岩斩手中的锯齿薙刀要长得多。
按道理说，此时占据优势的应该是兵器更长的岩斩。然而此时，两人竟斗了个不相上下。
一击过后，二人各自退出几步，同时在心里给对方的实力下了初步的判断。
“尚有六成胜算。”岩斩摆好架势，暗自聚气凝神。
时雨没说什么，将手中的太刀指向对方，做了个很基础的对峙架势。
场面再度沉寂下来。于黑暗中对峙的两人周身散发出的气势，将原本夜的宁静席卷一空，余下的只有极度压抑的杀机。
下一刻，呼啸声响起，是时雨先一步出手了。
只见岩斩手腕微旋，薙刀刀柄一横一架举至齐眉高度，精准地挡住了对方的第二刀。
“这女人果真有两把刷子。”感受到手中武器上传过来的力量，岩斩稳稳擎住薙刀刀柄，心中提起了十二分的谨慎。
骤雨般的刀剑碰撞声响起，时雨贴近对方，将自己武器长度相对较短的特性变成了优势，并将这份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哈啊！”
岩斩将自己进行过训练的动态视力发挥到了极致，或架或挡，或接或顶，在对方骤雨一般不留空隙的攻势中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条生路。
“就是这样。”岩斩且战且退，并在心中暗想到，“你越是进攻，我的能力就准备的越充分。”
显然，他不是那种无脑的角色。
他的底气来源于他自身的能力，“蓄势”。
论能力等级，他是用药物制造的“速成”凶级能力者，实际战斗表现要比时雨这种正牌凶级要弱。凭借着他的一身高科技忍者装备，他才能做到眼下的程度。
但仅仅是保持均势还不够，他需要的是足以战胜对方的力量。
这时，他的能力便派上了用场。
“蓄势”，一个听起来很大路货的能力，实际效果同样简单粗暴：在一定时间和次数内，每一次连续的有效防御行为，都会增强能力拥有者下一次的攻击。
而这个可以增强的量，或者说这个能力的上限，在他到达凶级层次后也有了极大的提升。
举例来说，原本在强级时，岩斩曾经一刀劈开过一辆主战坦克的装甲，代价是弹开了近两百发坦克上同轴机枪的子弹；而当他通过药物晋升凶级之后，尽管没有得到“质”的升华，但在“量”的方面上却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现在的我，连新东京晴空塔都能一刀斩断！”
岩斩咬紧牙关，在敌人疾风怒涛般的攻势中，拼命扮演着一块岿然不动的礁石。
一刀，两刀……
短短数息之内，岩斩不知道硬接下了多少道斩击，代价是体表逐渐出现的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技术的差距，太大了……”面对着身前自开战以来就没有过任何表情的对手，岩斩的内心逐渐蔓生出了一种无力感，“我……真的能赢吗？”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看到了那个自己复仇失败后，被对方一刀枭首的未来。
“不行！”
岩斩在心中咆哮道。
“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下一刻，他强迫自己重振精神，将大脑中的不稳定情感屏蔽，“我必须活下来，才能够成功报仇！”
这么想着，他握紧了手中薙刀的刀柄，试着在这生死决斗之中，逐渐放空自己内心的杂念。
接，化，发。
岩斩的动作越来越快，愈发干净利落，也愈发纯粹。
胜利？并不重要。复仇？并不要紧。
只有活下来，胜利与复仇才有意义。
于是，岩斩的心中，只留下了一样事物，那就是眼前的战斗。
说来也是嘲讽，在这游走于生死边缘的战斗中，他竟然有了“技”的提升——这正是之前的他所追求的。
岩斩身上发生的变化，第一时间就被他的对手，也就是时雨所察觉到了。
“……觉悟之后是明悟吗。”时雨默然。
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因此她很清楚对方的心理变化。
恍惚间，时雨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
“所谓修行，就是一个不断摈弃杂念的过程。”
樱花树下的老者站在和煦的风中，伸出手来温柔地抚摸着小时雨的头顶。
“只有专注于某一项事物，并做好为此舍弃掉一切的觉悟，技术才会得到提升。”
小时候的时雨抱着练习用的竹刀，听了自己爷爷的话后，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那爷爷您怎么没有把我留在家里？”小时雨挥了挥手中的竹刀，故意找茬道。
闻言，老者先是一愣，而后豪放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老者笑着，樱花树的花瓣随风簌簌落下。
“听我说，我的乖孙女。”老者的眼神里满是慈祥，“记住，有些事情远比技术本身更重要。”
“不要让自己成为‘技’的奴隶。”老者蹲下身来，平视着小时雨的眼睛，“要清楚技术是给人用的，如果本末倒置了，那么即使是再多的勤学苦练，也只是在歧路上越走越远。”
小时雨听得似懂非懂，但很快就有了新的问题。
“那么爷爷，为了提升自己的技术，您都舍弃了什么？”
听到这话，老者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当时的小时雨看还不懂的神情。
“我所舍弃的……”老者看向远方，“太多了。”
现在的时雨早已经知道，自己爷爷那时流露出的神情是什么了。
那是经历风雨过后的淡然。
而现在，这种淡然也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是时候结束了。”时雨一边保持着压制，一边想到。
“……是时候结束了！”岩斩的能力也已经积蓄完毕。
下一刻，几乎是同时，两边都发动了自己最强的招式。
“岩山两断斩！”岩斩大喊一声，将精气神调整到顶点，利用能力对着身前释放了自己人生中最强的一次攻击。
“……能登流·落花流水春去也。”
时雨的剑似乎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她的身影。
下一秒，伴随着飞溅的鲜血，整座鱼市场崩塌了。
在废墟中，时雨的身影默默伫立着，脚边是正面倒下的岩斩。
“……你一直都有留手。”岩斩急促地喘着气，艰难地说，“你到最后，也没使用能力。不然，你本可以，见面就斩了我……”
复仇失败了的岩斩明显想通了许多事情，这其中就包括这次“决斗”。
“我有我的理由。”时雨收刀入鞘，而后蹲了下来，就像她爷爷那样，“你做的不错。”
“……是吗。”岩斩笑笑，脸上出现了一抹释然。
下一刻，他的瞳孔失去了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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