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忽然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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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慢行进,当你以为来日方长,却在这时,被它冷不防的一巴掌,扇得幡然醒悟。

这就期中考了?

像一个疲惫的梦,在梦中,我们拼了命地奔跑,向着同样的目标,不停地奔跑。

如果在这个梦中跌倒了,那么这个梦,就会变成一个可怕的噩梦。

刘好汉的噩梦是家长会。

我的噩梦是唐妃妮的失望叹息。

在网吧能一战到天亮金身不败的刘好汉跌倒了,在运动场能3000米跑的我也跌倒了。

与噩梦撞了个满怀。

期中考试结束后第五天,晚九课间,我坐在刘好汉旁边,跟他一同趴在桌子上假死。

这位子就像一方可以随时溜心情的小小天地,我果然只适合于坐在最后一排啊。

成绩在这时已然全部知晓。

作为这两个多月来学习成果最直观的体现,几人欢喜几人愁。

我属于同学们看来应该比较欢喜的一个。

用他们的话说:那个平时不学习爱捣蛋的李行客能考这么好的成绩,真叫人嫉妒。

是的,对于那个“不学习爱捣蛋的李行客”而言,确实是太出彩了。

他的才华是如此地惊艳:

数学,九十多分,班级及格人数不到十个,强行占了一位,怒扇刘凯丽脸,打得她无话可说。

语文,一百二十分出头,唯二超过一百二十分的人。

物理,八十七分,狂甩大部分同学几百条街。

多光鲜亮丽的分数,吹得我差点都信了。

然而,总分仅仅只排在班级第26名。

原因很简单……偏科,严重偏科。

唐妃妮指着我的英语试卷填空题上的空白:“你完全不用心背单词的吗,我已经让你抄了那么多遍单词,为什么还考得这么差?”

“我是在抄啊,抄书又不用动脑子,哪记得住,而且英语学起来很耗费时间欸,我有时间干嘛不多学点其他科目。”我望着仅仅只考了60分的英语试卷,强行狡辩。

唐妃妮翻出我的另外两张试卷,不无责备地说:“那你的生物和化学呢,难道说在你的世界里,只有语文、数学跟物理吗?”

尽管生物和化学只取得了很中庸的成绩,但并不影响我在某些科目获得的巨大成就感。

所以那时的我做出了很自大的回答:“错,除了这些,我的世界里还有游戏,足球,朋友等等,我能把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好就行咯,其他无所谓啦,而且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你觉得很不错了?那你准备就以这样的方式面对高考吗?我们不是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可以的,你这样很没有责任感。”唐妃妮说,似乎有多关心我似的。

我有些晕。

我自己的成绩好或不好,她那么大反应干嘛?

这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我还是很无所谓地说:“高考嘛,还有一年多呢,搞不好我什么时候想学了,那些科每个多考二三十分总足够了吧,着什么急。”

唐妃妮看着我,眼里写着气和无奈。

“好吧,你要是这么想的话……”唐妃妮把我的试卷还给我,“那你还是回最后一排坐好了。”

回最后一排?

我板直原本坐没坐相的身子,纳闷地说:“什么嘛,现在这个成绩已经够交差了,刘凯丽没理由换我的,除非我自己跟她说想回去。”

“随便你。”

唐妃妮敷衍地说完这最后一句,就没有再跟我聊下去。

我只是直觉得她很怪,导致我们的对白调整不到一个频道上。

我保持在自我满足中,毕竟一切都尽在掌握。

后来唐妃妮写了一张纸条给我。

同桌多近点距离,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却用小纸条的方式传达,还不是在上课时间,此般迹象,说明了这张纸条很特别,搞不好……难道是向我告白的话?

“什么啊?”我拿起纸条,像是在自言自语。

唐妃妮低头认真写着作业,似乎装不下去了,忽然放下了笔,跑到外边阳台独自吹风去了。

怪毛病儿。

我打开那张纸条,唐妃妮清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李行客:

考试前,刘老师问我说你最近的学习怎么样了,能不能考进前二十,我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关心你的。然而你只考了26名,很平常的水平,这都没有关系,因为还可以继续努力,但我没有想到,你的态度竟然这么差,让我觉得,你根本不是来学习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任何人想帮助你,都没有办法。

你一次次消磨着大家对你的信任。你现在所不珍惜的,是我、还有很多人期望。

……

恰逢时机文字,激荡出深入灵魂的魔法。

唐妃妮的这一段简单直白的叙述,似乎可以从纸上跃出,萦绕在我的耳畔,沉入我的心田。

“你现在所不珍惜的,是我、还有很多人期望。”

这一课,应该叫做责任心。

他们都想对我的人生负责,搞得好像我对自己的人生就不负责任了一样,这是什么奇怪的矛盾?

总是满不在乎的我,突然有些失落感,是那种读懂了期待后,才会懂得的失落。

她一定是我人生路上的一块绊脚石,让我蹦蹦哒哒恣意妄为的时候,狠狠地跌了一跤,清醒了。

情绪急转直下,勾起了我的反思。

相比之下,唐妃妮的成绩才是真的惊艳。

语文, 124分,全班第一。

数学, 126分,全班第一。

英语, 134分,全班第一。

物理,86分,全班第一。

生物, 88分,全班第二。

化学, 78分,全班第四。

为什么干扰了她一个多月,她的成绩却丝毫没有退步呢。

我也只有最努力的物理,为了赌约的胜利,勉强跟她打了个平手而已。

总是把那些没有发生的事情当作是未实现的潜能。当有一天,我费劲全力都无法打败唐妃妮,还能用不在乎来搪塞自己吗?

困惑,在我心中悄然升起,以至于溜到刘好汉旁边坐着假死时,也依然在想。

干,我是从何时开始学会怀疑自己的?

“可恶,可恶啊!”

我干嘛那么在意她的话,完全当做玩笑来看不就行了!

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变得不像你。这种变化,被称之为成长。

我气得敲桌子。

“砰砰砰砰!”

旁边的刘好汉脑袋探出臂弯,睁开个眼珠子瞅我,有气没劲地说:“敲毛桌子啊,震得我头疼。”

“烦啊,烦死了!”我手搭在他脖子上晃他。

刘好汉坐直起来,吼道:“我才叫真烦好么,周末开家长会,老爸看到我的成绩,非撕了我不可!”

“手撕刘好汉?跟手撕鸡是一个菜系吗?”

我日常调侃,不过我俩谁也没心情笑。

在这次考试中,刘好汉绝对属于悲惨的一个。

他比原来努力了很多,成绩却不进反退,总体排到了班级将近40名。

这个成绩,会让他老爸在家长会后老泪纵横,会让他愧疚得想砍掉自己的双手。

但其实是有一点小意外的。

“没那没严重啦,你英语答题卡涂错了,选择题没分,如果再多个几十分,能进前30的,到时候跟老爸解释一下不就完了。”我安慰他。

刘好汉摇摇头,悲哀地说:“没用的,名字已经登上害虫榜了,可以想象,当他在害虫榜上看到我的名字时,那种崩溃的感觉,我死定了。”

我俩一同扭头向后黑板看去,板报两侧的龙虎榜和害虫榜均已得到更新。

我的那些还在革命前线征战的兄弟们,王千宝、陈旭、还有猪胖,再次对害虫榜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榜。

刘好汉也首次上了榜,我差生部落全军覆没。

而家长会,我们的审判日,将在这周日上午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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