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起身，走向了飞艇的门口，冷丽的雨水夹杂着劲风扑面而来，却无法触碰到身上的华服一丝一毫。
“还请您慎重考虑，”军装女子连忙走上前，“现在出手恐怕也没有办法短时间内拿下这种状态的王璃，而且会暴露您的存在。”
相比于任务目标，女子明显更加担心后者。却见面具男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门外空旷的天地。女子仔细望去，竟是有一团墨色的乌云在缓缓挪动。
那是一台深黑色的飞艇，由于现在的环境太过幽暗，再加上飞艇即可能安装了屏蔽仪器，竟是没有人发现他们是何时来到这里，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那个飞艇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面具男凝望着飞艇离开的方向，然后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
军装女子一下子明白了他的用意，在一番思索后也觉得理应如此。其他天空的组织人员绝不可能到达如此之慢，所以必然有着一直待在现场默默观察的存在。
“您刚刚说那飞艇上有熟悉的存在，可是……”
“可是什么，人造神公约吗？”面具男闻言不禁轻笑了一声，让人听不出来是讥讽亦或者是什么其他的语气。
“你认为人造神公约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约束力？正如在灾变纪之前的核武器，当这种毁灭性的武器不是一方，而是多方拥有，彼此之间就会新生忌惮，然后想办法相互制约。”
短发女子这回没有再做出回答，而是安静且沉默地听着他的讲述。毕竟这种信息以她的权限并没有讨论的资格。
“所以，哪怕是精灵王庭的那个疯子，查尔斯那老家伙绝大多数时间也是将他关在那个小屋子里，可是……如果他真的到了当年王曦的那种程度呢？”
谈到王曦两个字，哪怕面具男的眼眸中也是不由得闪过一抹艳羡之色，隐隐的透露出一抹神往。
“在那个少女还在的时候，其余的四大天空城可敢提出将其制约的条例？”面具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才是屹立在天空之巅的人间真神啊……”
正因为有那个少女的存在，任凭四大天空城如何崛起你永远要被王城压下一头。在人造神实验出来之前，没有人能想过以人类目前的科学竟然能够制造出如此强大的武器，但……
人造神，终究也只是人造神而已，永远无法与自我进化成为的真神媲美。
“可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需要王璃的基因。”军装女子沉声说道，“血皇帝崛起的速度实在是太过惊人，若是任其发展下去未免不会成为第二个王曦。”
“第二个王曦？呵呵……”面具男对女子的说法不置可否，“或许吧，不过以目前的资料来看，他已经没有时间来跨过那一道坎了，强烈的副作用将会彻底地吞噬他的身心，所以我们只需要担心他的临死反扑，至于其他的，不足为惧。”
……
王璃看着那张横幅缓缓飘动，最终因为沾满了雨水而落到地上，他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看向了头顶上的飞艇，直到飞艇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王璃才收起了全身的戒备，然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事情还是比较圆满的解决了。”老约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轻松之色。
蔷薇也是点了点头，尽管目前虽然身在黑雨中，但好歹三人都处在一个比较安全的阶段，也完全没有出现任何关于“蚀”的踪迹。现在他们三人要做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然后前往老约翰口中的“净土”。
不管怎么说，这场战斗是自己赢了。正当他这么想着，王璃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狰狞，心脏忽地传来一阵阵剧痛，仿佛被人用手掌生生的撕成一半又一半。
他俯身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上一刻心脏还是撕裂般的疼痛，现在又是如同战鼓在不停地跳动，这种急喘的变化简直要令他无法呼吸。王璃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心中，在掌心撕开一道又一道血腥的痕迹。
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过是稍稍缓解一下心脏所带来的痛苦，他的身体已经彻底无法再继续站稳了。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的影像，破碎的神殿，王座上的黑影，漫天飘散的星辰……王璃只能通过一道又一道几乎嘶哑的吼声来宣泄这些压力。
“王璃你怎么了？！”
这般变化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两人撑着伞走上前去，可以明显的看到少年的身躯几乎要紧紧卷缩成一团，原本明亮的双眸几乎是成了一片赤红。
“不要……过……来……”
蔷薇刚想靠近就被他遥遥抬手的动作给制止了，老约翰见此连忙问道：“这是他异能的副作用？”
蔷薇脸上闪过一抹迟疑，王璃使用过异能之后的状况她并非没有见过，只是这一次的王璃和上一次的王璃有太大的区别，让她也不敢十分笃定这是不是因为异能副作用的关系。
“这下就难办了……”
老约翰自己的异能副作用在无数异能者中绝对算得上一朵奇葩，除了那长达一天的冷却时间，再无其他对身体的危害因素，但这也并不妨碍他对副作用的认知。这道坎无法靠外力或者是药物来解决，全凭异能者自身的意志。
如此想着，他看了看在地上抓出一道又一道痕迹的王璃，以老约翰这些天对少年的了解来看，如果不是千刀万剐般的痛苦……有什么可能让他变成如今这副狼狈模样？
脑海中的影象还在不断变化，阿姐的笑容，男人的教导，实验室巨大而冰冷的器械……影像跳转的时间线在不断延伸，有些片段连他的记忆都十分模糊，最终彻底化为一片黑暗与虚无。
心脏中的疼痛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王璃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一般站起身来，然后看向身后的位置。
那是一个人形的高大身躯，除了黑暗与那一对皓月般的双瞳，巨人身上再无其他的特征。但蔷薇和老约翰的脸上却满是疑惑不解，因为他们顺着王璃的方向看过去，除了一片黑色的雨幕外便再无其他。
整个世界，只有少年的眼眸之中能倒映出那巨人的磅礴身影。
王璃整个人豁然开朗，他知道了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黑雨中迟迟没有“蚀”的踪影，因为这场黑雨，是巨人为他王璃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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