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妇人救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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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鸢鸢内心一片翻腾,她恨不得想一箭射穿这个男人,但又担心若他死了,沈竹青又该怎么办,毕竟他当初在自己中了毒后,义无反顾地救了她的性命,又辗转带回边城军营,给了她第三次生命。

她左思又量,终是强忍着内心怒火,骑着马跟在萧正楠身后,疾驰在山野林中。

马蹄飞跃,不知跑了多久,总算找到一处村落,萧正楠带着她轻车熟路地请了位大夫,先去马市把两匹马儿卖了钱,又去车行买了辆马车,祁鸢鸢皱眉道:“你没钱吗?”

萧正楠挑眉道:“你以为我孤身一人出来,要带多少钱?”

祁鸢鸢没吭声,瞧着面前的有些破旧的马车,掀开帘子一看,里面没有任何软垫,皱着眉又拉着他折回裁缝铺多买了好几块垫子放进车里。

回去路上,天色已大亮。

祁鸢鸢心急沈竹青伤势会变重,只一心赶着要回去,萧正楠却全然没有方才那股冲劲,驾着马车慢慢悠悠,气的她双唇紧抿,暗暗地抽着鞭子,狠狠打着马屁股,逼迫它快点往前走。

路上多有坑洼的地方,马车颠簸的有些厉害,祁鸢鸢一直没吃东西,腹内饥饿万分,却只能强撑着不吭声,又行了一会儿,坐在车内的大夫实在受不住,吵嚷着要下车,宁愿走路也不肯再回车内,说是颠的五脏六腑全移位了。

祁鸢鸢见他一大把年纪,背着个药箱,一步一步慢吞吞地朝前走,自己更是急的火上浇油,一发不可收拾。

她紧蹙眉头,下了马车,走到大夫跟前,低声问道:“快点上车,我们要去救人,不是去逛花园,眼下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大夫脸色发青道:“你这丫头,那马车驾的如此之快,我这把老骨头怎么能受得住?就算是到了那,也要休息半天,何来精力医治人?”

“我不管你那许多,快些上车,人命关天!”祁鸢鸢说着就拽着那大夫朝马车走去,这两日来,她一直拼命用力气,早就不堪重负,此时又与大夫你拉我拽,没多会,祁鸢鸢只觉得头脑昏涨,天地一旋,晕倒在地。

当马车再次被颠的差点跳起来时,祁鸢鸢微睁开眼,出现在面前的居然是萧正楠,他正闭目养神地抱着胸靠着车边,睫毛极长,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下巴处甚至还长出了些许青色胡茬。

祁鸢鸢心下一痛,挣扎着从他腿上坐起来,许是动作太大,惊醒了他,萧正楠睁开眼望着她,淡淡道:“明明早就体力不支,逞什么强?”

祁鸢鸢朝另一边挪动着,怔怔不语,半晌后车外传来大夫的喊声:“到了!两个兔崽子!居然叫我一个老人家帮你们驾马车!小心你们折寿!我告诉你们!”

祁鸢鸢快速地钻出马车,见那大夫还不依不饶地吵骂着,叹了口气,扯着他的衣袖就朝庙里走,一进庙门,只见原先躺着的地方空了,沈竹青不见了!

祁鸢鸢呆愣片刻,随即转身出去质问刚刚下车的萧正楠道:“你好卑鄙!既然已经答应我要治好他,为何在我们走了以后又要把他弄走?”

萧正楠一听这话,顿时不悦起来:“阮大姑娘,做贼见脏,你可曾见过我指使人来抓沈竹青?”

“我何曾见过?!”祁鸢鸢气的双手握拳怒骂道:“我见过太多次了!你如此绝情的人,怎会突发好心?你连你的原配夫人都能不管不顾的抛之弃之,更何况是一面之缘的沈竹青!”

祁鸢鸢骂完,夺了那大夫手里的药箱,朝着一条小道的方向直奔过去,本来还骂骂咧咧的大夫瞬间禁声,过了许久后低低地问了句:“这位小哥,我那药箱的损失?”

萧正楠眸光微闪,眼神凌厉地看了他一眼道:“如今你好了,驾着你的马车回家吧。”

当夜,一处荒僻草丛内,祁鸢鸢捡了点柴,从药箱里取出火折子点燃,坐在火边取暖,几日没梳洗没换过衣服,她都能闻到身上传来的阵阵酸臭味。

月光惨白,挂在树上,洒在地上,若是还在阮府,恐怕她早就躺在温暖如春的室内,烤着火,看着书,享受人生了。

哪会像现在这样,呆在冷冰冰的不毛之地,连口水都没得喝。

深山夜里,不比府里的安逸。

偶有动物鸣叫,吓得祁鸢鸢紧紧抱着自己安慰,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她沿着边城城镇的方向慢慢走去,今日算是幸运,居然在鸟不拉屎的地方见到有一位妇人在施粥。

她几乎奔跑着过去,顶着凌乱的头发,乌七八黑的衣裳站在那粥铺跟前,眼睛紧紧盯着大半桶白粥,一动不动。

那妇人坐在椅子上,双手藏在袖里,瞧着不像农家女子,虽说年纪不小,但行为举止却让祁鸢鸢觉得她很不应该出现在此处,更何况是羊肠小道荒无人烟的地方来施粥。

隔了好半天,妇人看了她好几眼,见她不说话,便主动问道:“姑娘,饿了吗?”

祁鸢鸢咬咬牙,摸了摸肚子,自己的手之前沾着血污没有及时擦干,早就脏的无法入眼,指甲盖里还有泥土和已经结块的血,她扭捏地把双手背在身后,低声道:“敢问大嫂,这粥要多少钱?”

妇人笑了笑道:“哦,原来你是在意这个啊,我本就是施粥,自然不用钱的。你要吃吗?我给你盛一碗。”

说着就拿起一个大碗,撑得满满当当,递给祁鸢鸢,她挠了挠手心,辗转好一会儿,在妇人的再三劝说下,终是接下粥碗,极快地全喝了干净。

吃完肚饱,那妇人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湿帕子,笑道:“姑娘也是受苦人,先擦擦脸吧。”

祁鸢鸢接过,眼眶微热,轻声道谢后,细细地擦了擦手和脸,那帕子没几下便黑的见不得人,妇人倒也不介意,拿过来放在一边,又从粥铺下递给她一套新的粗布衣服,劝慰道:“这边离我们镇子不远,你若是愿意,可以跟我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一觉。”

祁鸢鸢心中虽说也有防备,可看她那么真诚,又想着既然附近有城镇,或许沈竹青也被安置在那儿了呢,便点头答应。

月光朦胧,妇人和她一起把粥铺推回到自家院子里,这住的地方不大,妇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家男人外出了,今天就我自己在,这边离景西山军营很近,不过离边城的城镇还有段距离,你若是想去那,今夜就好好歇歇脚,明儿才有劲儿继续赶路。”

祁鸢鸢第一次见到这般好的路人,满心激动,千恩万谢之后,妇人给她烧了热水,又安排了床铺供她休息,等一切忙活完,真正躺上去后,祁鸢鸢不禁感叹道:“还是好人多啊。”

忽地,床边的窗子被人打开,一个熟悉的面孔露出来,他看了看祁鸢鸢,淡淡说道:“哦?是吗?你所说的好人,大概是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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