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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不用继续服药了，从目前的服药情况来看，就算继续吃下去，对你的病情也没有任何帮助。还是等等吧，国外的专家也一直在关注这种病，总会有办法的。”
外科门诊室内专家的声音隐约响起，很快，一个模样颓废的青年便拿着病历从门诊室内走了出来。
刚走出来的这个青年，正是章川。
与此同时，一个双臂抱胸倚靠在门旁的朱昇也开口问道：“怎么样？”
“等死。”章川随口应道。
“还没办法吗？”朱昇皱起眉头说道。
章川甩了甩手中的病历，颇带自嘲意味地说道。“省了我一笔不小的药钱，死前能多吃点好的了。”
朱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用一种夹着不安和愧疚的眼神看着章川的背影逐渐远去。
三年前，在那起意外发生后的身体检查中，章川被确诊了一种极其罕见的传染病：巴洛耶格热β型，也称恶性巴热。
这种传染病最初于二十一世纪初被发现，它源自南美洲的巴洛耶格群岛，因此而得名。
这些岛屿上的原始部落有着多种祭祀习俗，其中一种习俗，就是将“神祖之水”给一对被认定为“双子神祖”转世的幼童喂下，希望他们作为神的代理人，能够与真神交流，为部落带来子嗣和丰收。
而实际上，所谓的“神祖之水”，不过是一种混合了大量当地动植物素材的诡异混合物，其中不乏各种含剧毒的素材，因此可以说它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毒药”。一旦大量饮用这种毒药后，就会引起多种病症，这些症状被统称为“巴洛耶格热”。
现有的研究成果表明，巴热的主要症状包括长期精神萎靡，抑郁，易怒，恶心呕吐，易产生幻觉等，长期饮用还会产生戒断反应。从某种角度来说，它与毒品无异，但它却并不会像毒品一样使人暂时产生飘飘欲仙的感觉，只是单纯的毒物。
与感冒类似，巴热由种类繁多的病毒引起，因此也具有多种形态的病状，其中最常见的病状以常常恶心呕吐为主，它能够通过飞沫、体液等传播。除了在巴洛耶格群岛外，附近海域的沿海城镇偶尔也会有确诊的巴热病例。这种巴热可以通过常用消炎药快速缓解，一般一周内也可自我恢复，被称为巴热α型，也称良性巴热。
然而，还有一种极其特殊的病状，自巴热发现以来，仅仅发现并确认过三次。
它的病状除了一般的巴热症状外，还有一种特殊的症状：饮用“神祖之水”的双子若分开过远，两人均会失去生命；若双子中的其中一人死亡，另一人也会随之心脏停止跳动。
而仿佛是为了象征这一点一般，两人身上某一个相同位置，一定会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特殊图案。这个图案会随着两人的年岁增长而向外扩张，当它扩张到全身时，两人就会因毒素扩散至全身而不治身亡。
这种巴热不会自然消退，也不会通过任何方式传染给其他人，而会伴随感染者一生，直到他毒发身亡。这就是巴热β型，也称恶性巴热。
2014年，研究者终于有机会通过解剖一探这如同神迹一般的神秘怪病。然而，解剖却无法对研究病症立刻作出巨大贡献，即使分析了原始部落居民混合“神祖之水”的原材料，终究一无所获。
直到三年前，章川被确诊了恶性巴热。
然而，诡异的是，以往的三个案例，患者都是成对出现的，而这次确诊的却只有章川一个人。此外，章川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喝下神秘液体的经历，也没有因为远离另一名患者而面临生命危险。这是目前所从未出现过的状况。
研究者们无法对章川进行活体解剖，只好要他每个月都定期做一次全面检查，并积极寻求病症研究的突破。
似乎，所有人都等待着章川右臂上的那朵黑色怪花完全盛开。
章川对于这一点早已心知肚明，镇定剂和止痛片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盒，事到如今，这已经毫无意义了。
自己的生命很快就将走到尽头，这已经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
为什么薇薇安不找朱昇，而是找上自己，章川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魔女们仿佛拥有看透人心的力量，他们能够看到人心中的欲望空洞有多大，即使它被掩盖得再完美，也终究无法逃脱她们的眼睛。
如果自己有了五枚戒指，会用魔女的力量将生命延续下去吗？
薇薇安将这个问题隐晦地抛给了章川，即使她只字未提，章川早已心知肚明。
还要继续活下去吗？
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其实毫无意义。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从三年前他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就已经确定了。
章川目光涣散地望着天花板发呆，也不管脚下是不是有东西可能会绊倒自己，就这样一股脑地往前面走。
“老朱。”章川停住脚步，平静地说道。
朱昇挑了挑眉应道：“嗯？”
“我不想干了。”章川面无表情地说道。
朱昇一听，颇为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笑道：“扯犊子，你可是三组的顶梁柱，连你小子都走了，那我直到退休都别想晋升到局长了。”
章川没有像以往一样打诨说笑，而是转向朱昇，凝视着他的双眼说道：“我是认真的。”
朱昇抬了抬手，在半空悬了一阵，又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也在不停变化。
末了，他沉重地叹息一声，用挽留的语气说道：“再帮我破最后一个案子吧。”
章川将双手塞到裤兜里，随口应道：“如果我做得到的话。”
“抓住郑巧鸢。”朱昇一字一句地说道。
章川沉默了片刻，只是勾起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不知是在笑朱昇，还是在笑自己。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抓到她又能如何？如今控制三兴会的和老一辈的早就没有半毛钱关系，有他那个当老大的爹留下的遗产，早就跑到外国去快活了吧。”章川轻笑着说道。
朱昇立刻摇了摇头说道：“不，我有线索可以确定，她现在还在这个城市。而且，她也没有你说的那么清白。我只要你一句话，做，还是不做。”
“让我……再考虑一下。”良久，章川才犹豫地说道。
“如果你想通了，随时来找我。”朱昇立刻露出微笑说道。
章川轻叹一声，随着这个名字重新被提起，过往那种种不堪回首的记忆仿佛重现出现在眼前。
那种无力反抗的绝望，至今仍旧左右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也许，是时候铲除这一切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
“你，你，你是章川吧？对吧？”电话另一头响起一个好像最近才听过的女孩焦急而惊慌的声音。
章川立刻皱眉道：“你谁？”
“啊？这才两天你就听不出老娘的声音了？！老娘是金莉！”
“行了行了，有屁快放。”章川不屑地皱眉打断道。
“我，我好像也遇到，那个，他们说的……魔女了。”金莉犹豫了片刻，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