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缓缓转动，轻而慢的古典乐回荡在小酒馆内，可没过多久，留声机便发出了细微的咔咔声，那是齿轮摩擦产生的声音。
留着小卷胡的酒馆老板慢悠悠地站起身，他习惯性的从包里掏出润滑油，准备给墙角半人高的留声机上油，但下一秒他又摇了摇头，无奈地坐回座位，顺着吧台环视一圈酒馆……
今天，没有客人。
侧头望向一旁，沙尘正疯狂的拍打着玻璃窗，他还记得上一次遇到这种天气，是在二十七年前，那时他才十五岁。
那一天，那个清晨，喷涌着灰色蒸汽的钢铁巨兽从天空驶过，他们扬言要在沙漠之巅修建一座属于贵族的城邦，他们把那里称为“绿洲”，听说那儿有名为“树”的植物存在，甚至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源。
那里，就像古书上记载的名为“乌托邦”的城市一样，所有人都会带着笑容。
“树么，呵……”
齿轮的摩擦声越来越响，渐渐的已经盖过了轻柔的音乐，酒馆老板盯着店门看了许久，最终从抽屉拿出了打烊字样的铁牌。
他明白，这样的天气不会有客人，这样的天气，似乎更适合睡个午觉……
叮叮叮~！
酒馆老板一愣，抬头望向店门，阵阵沙尘瞬间涌入了店内，全身裹着破布的奇怪来者赶紧转身将门关上，随即拍了拍身上的黄沙，走到角落的小圆桌前坐下。
他甩了甩脑袋，将脸上裹着的破布层层取下，又摘下铜制护目镜挂在了胸前。这时酒馆老板才发现，来者原来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
满脸疲惫的青年瞥了眼老板，低声道：“一杯啤酒，两块面包”
酒馆老板愣了半晌，立刻开始准备啤酒与面包，他一边洗杯子一边问道：“这种鬼天气还跑出来晃悠，你应该是‘旅者’吧？”
从青年走进店起，他就注意到青年脖子上挂着齿轮项链了，这不是装饰物，而是作为“旅者”的标志。
这类人长期穿梭在沙漠上，有的是为了赚取赏金，有的则是单纯为了冒险，听说有些齿轮还能给人提供非凡的能力，但开业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见过拥有这种非凡能力的人。
青年始终没有回答老板，他正出神地望着酒馆中央的小挂灯，疲惫的双眼中多出了一丝惊讶，可没过多久，他便沉下了眼眸，轻轻侧头望向窗外，即便窗外满是沙尘，他还是能看见屹立在沙海之上的“绿洲”。
与其说那是一座城邦，不如说是一艘巨型飞艇，遮天的灰色蒸汽环绕在它四周，耀眼绚丽的灯光穿破蒸汽宛如野兽在嘶吼，没人知道城内有什么，没人知道它是否会陨落。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仰望“绿洲”。
“啤酒！面包！”哐啷一声，酒馆老板将食物放到了青年所在的木桌上，他没有返回吧台，而是坐在了一旁，笑道：“刚刚见你对着挂灯发呆，看来你不是‘一号城’的人，对吧？”
青年点了点头，提起酒杯猛灌一口啤酒，随即望向挂灯，笑道：“我们那儿都用煤油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会发光的铁丝”
“这可不是铁丝”酒馆老板指了指挂灯，耸耸肩：“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丝，但我知道让它发光的东西，叫做电”
“电……”青年顿了顿，再次提起酒杯，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望向老板问道：“对了，你们店里有润滑油么？”
“那当然啦，现在谁能离得开润滑油？”说完，老板摸出润滑油放到桌上，然后指了指墙角的留声机：“其实我那台留声机也该上油了，只是刚才没客人就没去管它，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台留声机我用二十年了，从来没换过齿轮”
“而且啊……”酒馆老板本想继续吹嘘自己的留声机，但看到面前这一幕，直接傻眼了。
只见青年轻轻挽起了裤腿，暴露在外的不是皮肤而是转动着的齿轮，他滴了两滴润滑油在齿轮上，随即缓缓拉下了裤腿。
“义……肢？”酒馆老板微微皱眉，他见过各式各样的旅者，这带着义肢穿越沙漠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而且这个青年用的义肢都已经旧得可以当废品了，别说穿越沙漠了，怕是行走都困难。
“小伙子，你是‘二号城’过来的吧？听说那里盛产皮布，有空我还真得去看看”
现在老板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面前的青年来自于最近的“二号城”，可即便是从“二号城”过来，凭借这双假腿也是一条登天路了。
青年摇了摇头，拿起一块面包，笑道：“我家乡在‘五号城’，那里盛产废弃物”
“五，五号……？！”酒店老板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他只觉得这个小子脑袋进沙子了。
“走到这里，嗯……八年，我用了八年”
青年抿了抿嘴，疲惫的双眼中倒映着暖光，他缓缓将手放在玻璃窗上，仿佛下一秒便能触碰到空中的“绿洲”。
“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