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后短短几个月，世界就仿佛变化了很多。
走在学院外那条僻静到令人心悸的路上，罗修望着周围的一切，禁不住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随着大量居民的搬迁，很多店铺不再开门营业，让习惯在午夜喝罐啤酒吃点毛豆的李栖桐每次见面都会抱怨。
原本新京并不缺乏能源，为了防范夜里的紧急情况，大多数时候，街道都是灯火通明的。
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把所有资源都投入到决战中的缘故，照明灯开启的数量还不足以前的三分之一。
街上也多了很多拿着感染者探测器的巡逻队。
其中一支过来本打算盘问罗修，但认清是他后，一起对他敬了个礼，快步离开。
街上看不到真正的植物，为了防范AX665的能力，所有的绿色都是人工制造，不会产生氧气，让人看了就觉得窒息。
懒得上飞驰的自动车，罗修一路走到了约定的小店。
这小吃店大概能开很久，因为店主也是个觉醒者。
“所以这里的东西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我以后还是打算约在这儿。”李栖桐勾着人字拖的脚丫晃荡着，把一颗花生豆弹进嘴里，“我不喜欢老换地方。”
池铁涛估计就快到了，一大盆洒满调料炖得极为烂糊的肉就摆在能坐八个人的桌子中央，占据了至少百分之八十的桌面。
肉已经看不出属于什么生物，但只要有的吃，不管这肉来自什么，罗修也懒得再去在乎。
罗修吃了口拌黄瓜，他并不饿，最近这段时间，他的胃口比情欲还差，“也不算太难吃，反正你主要就是为了喝酒闲聊，在这儿也好，离我住处还近呢。”
“你的妹子呢？”李栖桐挑了挑眉，“怎么没带来？那丫头水灵的，我看着她都下饭。”
知道她说的是谁，罗修撇撇嘴，“小瞳洗澡了，正在屋里吹头呢，说让我先来免得你等急了。要不我给你叫小樱来吧，那是你粉丝，比小瞳可热情多了。”
李栖桐赶紧摇头，“别别，我要是愿意跟粉丝吃饭还用找你叫人？我登个广告约饭，你信不信队伍能从基地门口排到北部废墟。我就想找朋友一起吃吃喝喝瞎扯淡而已。”
两人吃了一阵，池铁涛到了。但不只是他自己，他身边还跟了一个让罗修颇有点意外的身影——十六夜千纱。
“大忙人，你怎么有空赏脸来这儿一起吃宵夜啊？”李栖桐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凳子，“罗修拍马都追不上你，急得脸上都长痘了。”
十六夜千纱面无表情，看身上的样子和疲倦的感觉，似乎才从一个狩猎任务中折返。她坐下就先舀了一大碗肉，闷声不吭吃了起来。
池铁涛微笑道：“十六夜刚跑完一个挺远的高危任务，死了两个同伴，她还没吃东西，我就叫她一起来了。”
十六夜含着嘴里的肉，抬头看着罗修说：“有一个，是你认识的人。”
“谁？”罗修皱起眉，问。
“袁悦。”十六夜回答完，低下头继续吃了起来。
罗修的心里已经没有太大波澜，自源型觉醒者的实力天花板太过明显，就算是方志新那样的佼佼者，在狩猎任务中往往也只能担当策应。
袁悦那样心高气傲却实力不足的觉醒者，强行加入猎人序列，就已经有不要命的感觉在里面。
“今天阴天，看不到月亮。”罗修叹了口气，把一杯酒倒在地上，“你说你要告诉我死的是方志新该多好。”
“说点高兴的吧。”李栖桐咣当一下放落酒杯，“环境就够丧的了，给点提神效果不好么？”
罗修笑道：“方志新死了对我来说就有这效果。”
“我最近会面过的那些觉醒者，都对你的想法很赞成。”池铁涛已经消灭了半盆肉，这才抬起身，斯文地擦了擦嘴，说，“大家一直以来就很习惯按照实力划分地位，他们不介意，由七罪中的五个来代表大家。至于咱们五个中谁是老大，大部分人并不感兴趣。”
十六夜千纱这时说：“关于这个，我帮忙拉到了藤田光的支持。”
“哈啊？”这让罗修着实吃了一惊，“耶夫娜的提议他当初都没理会，你怎么做到的？”
“我用了你们编的流言，并作了适当加工。”十六夜千纱毫无愧疚地说，“我告诉他基地统治大家本来就是个阴谋，耶夫娜发现了其中的秘密，就被害死了。越强的觉醒者，将来死的可能性就越大。”
“所以他就……支持了？”罗修不太相信地说。
才进门脱下披肩的苏湘瞳过来坐到罗修身边，好奇地问：“在说谁啊？”
“藤田光，那个整天玩刀得恨不得娶刀当老婆的阴沉鬼。”罗修很不客气地给予了诚实的评价。
十六夜千纱继续说道：“我跟他说，我和他都很强，而且，是东瀛人，将来真要出事，大概是第一批被杀的。不如支持你的设想，那样的话，至少五个人里有富坚幸弘。不管是小议会还是元老会什么的，反正有一个同胞，肯定不一样。”
她停顿了几秒，补充道：“另外，他当初不愿意理会耶夫娜也是因为耶夫娜的血统。他讨厌斯拉夫人。”
苏湘瞳基本上已经被默认为罗修的智囊，她清清嗓子，问：“那么，有没有比较坚定的反对意见呢？我是指，咱们觉醒者中。”
李栖桐摇摇头，“我这边问过的人里没有。以前反对耶夫娜的，也都挺赞成。就是谢锋觉得，应该在五人之下也给比较强的‘卫士’一定的权力。”
池铁涛轻轻叹了口气，“顾勋也是这个意思，他想让精英觉醒者成为实际上的世界决策层，而且，他的想法其实比咱们激进得多。他毕竟是以猜忌为能量的外源型，受影响估计不小。我想，如果让他来制定计划，大概会在基地核心成员还依赖觉醒者保护的情况下，策动一场决战前的刺杀行动，直接让‘卫士’替换成为统治者。”
十六夜千纱笑了笑，唇角勾起的弧度难得的明显，“我倒觉得，这比和平谈判成功的概率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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