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再见魔列车

随着逐渐靠近,那间像是等候室一样的小屋也逐渐清晰起来。

在虚拟世界中,有着“视野距离”这样的设定,即以观察者为中心,只能观察读取到一定距离内的景物,再远处的就会被省略显示。而这个视野距离的大小,往往又取决于引擎计算数据的能力。

猫剑轻手轻脚靠近等候室,两旁烛火映出他偷偷摸摸的影子,倒影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这个诡异异常的车站,若是此刻忽然蹦出个检票员来,绝对能把人吓个半死。

不过这还不算完。越是往前走,他便越是发现,四面八方开始涌来一阵青灰色的雾气。在加上周围寂静无比——只有后方传来阵阵沙尘暴的扰动声——像极了恐怖游戏中的场景。若不是猫剑胆色过人,只怕当场就要被吓得屁滚尿流。

他摸到了等候室前,立刻闪到一根立柱后藏着。黑色的地面传来一阵震动,从漆黑的远处可以看到有刺眼的灯光射出,伴随着一阵汽笛声。列车进站,摩擦铁轨发出刺耳的声音。它停在了猫剑面前不远处,古老欧式风格的车厢,暗红色涂装,车头喷射着大量的白色蒸汽。

这是【魔列车】,《最终幻想》系列中设定为运送亡灵的列车,在《最终幻想6》的开发者beta版被异魔势力窃走后,他们设法以某种形式解读了其中的数据,将这一列车还原了出来。和猫剑第一次见到时相比,这辆列车的外形也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不仅高度、宽度增加了许多,外部造型也显得更加精致,细节丰富。红色的绒布窗帘遮挡住了玻璃窗,看不清里面的乘客。

一阵轻微的传动机械摩擦声,车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青灰色的雾气显得凝重无比,几乎是贴着地面从车厢里流出来。

“当当当!”连续三声不知道从哪传来的提示音。像是敲响了上课铃声一样,一个个人影从等候室里推门而出,排着队有序地登上了魔列车。

“这特喵的都是什么人啊?”猫剑深感不安,毕竟这鬼车显然不是给正常人上的。之前他倒是大着胆子溜进过车厢里,那时候在里面坐着的都是些在人类世界被废弃掉的数据,或者说约等于“数据中的亡灵”。

眼看着眨眼之间,等在车门旁的人已经只剩下了三四个,猫剑也顾不得多想,从藏身处溜出来,蹬蹬两步蹿到了队伍的最末尾,试图混进去上车——且不说就这么看着车开走不符合他的性子,再等的话沙尘暴持续时间一结束,计都十六可就要追上来了。

站在队尾的猫剑稍微打量了一下前面两人的着装打扮——白色的衬衣、灰西装,黑色长裤,怎么看也就只是个卖保险的普通上班族而已。单从画风上来说,就很容易和之前车上见过的那些俊男靓女、衣着奇异的游戏角色区分开来。

一个让猫剑背后发凉的念头霎时间升了起来,而且再也挥之不去——这些人,该不会是刚才在地铁站外消失的那些乘客和行人吧?不——普通的人没法进入到虚拟空间,那这些会不会是凌凌四乔装的队友?这辆运送亡灵的魔列车,将会把他们带到哪里呢?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想到这里的猫剑忍不住伸手想去拍前面那位老兄的肩膀,问问他身体是否有恙——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人影推了他一把。猫剑猝不及防之下被这股大力径直拍进了车里。

嘎吱嘎吱——像是专门在等猫剑上车一样,这扇门立即就关上了。列车再次开始运转起来。

“喂!——是谁!”猫剑一个激灵直接往前打了个滚,哎呦一声撞在另外一边紧闭的车门上。这时候他回过头来一看,才发现身后站着个铁塔一般的汉子。在周围昏暗的光线中只能看得清那双锐利的眼睛和一口白牙。

“嘘——是猫剑对吗?”汉子把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猫剑安静,“我叫杜坚,隶属于未来科技火星矿业勘探部门。今天是被临时派来援助你的。”

听到“火星矿业勘探部门”,猫剑愣了三秒钟没出声。他当然知道这个部门——未来科技最危险也是被退休率最高的一个部门,主要任务便是在环境恶劣的火星挖矿。据说限于环境和成本,很多时候他们得用最原始的方法,抡着登山镐去敲打矿脉,就这样把一方又一方的珍惜金属从火星开发出来。至于面前这个机械战警一般方方正正高大威猛的男人——确实,也只有这样的体型也能在火星那种地方挖煤了吧。

“幸会幸会。”猫剑把自己的手放在对方的大手掌里握了握,“杜……杜哥是吧。为什么你不在火星挖……勘探,而会出现在这里?”

“最近是一年一度的休假期啊。”杜坚竭力露出一点使自己显得人畜无害的微笑来,“本来打算明天回家的,这不是被紧急征调了吗?听那个女人说,你们部门最近缺人手……放心,我在火星上也见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战斗方面不会拖你后腿的。”

谁说不是呢。猫剑一边附和着一边打量对方的身材。如果不考虑虚拟环境和引擎加成的因素在里面,对方只怕把他拎起来就能撅成两段。

“等等……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猫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里是虚拟……”

“那个女人给我们配了这个。”杜坚抬手示意猫剑看他手上的腕表,“听说你们是经过特殊手术改造,从而操纵深潜引擎的对吗?我们这个是简化版本,没有增强功能,但是勉强可以实现从现实到数字的转化。”

猫剑点头,这样倒是说得通。以对方知晓的情报来看,确实是自己人没错了。

他侧过头,伸出手指掀开一角红色的窗帘——只看到窗外,布满烛光的站台正在飞速地远去,这列火车正开往黑暗又深邃的未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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