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小川


苏小川是一个司机,出租车司机。

严格来说不能算是正规的出租车司机,用联邦业界的话来说,应该是私车。

作为外来人口,住在殊城最外层的无户口家庭,想要挣钱,只能做私活。

在爸爸车祸后,他直接辍学接手了爸爸的私车司机工作,因为学历对他来说没有意义,家里让他上学也只是学习知识,交交朋友。

现在朋友交了,而知识,又不只有在学校可以汲取。作为私车司机,他每天的空余时间还是有的。虽然家庭条件不好,但总不至于书都买不起。

一条很偏的街道上,苏小川倚在旧式的车里,翻着书,关于无限能源,也就是用之不竭的能源。在他看来,就像他在学校里听说的永动机一样异想天开,但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苏小川认为这些都很有趣,也能学到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小哥,能去飞艇东站吗?”就在他要翻到下一页时,车窗被一个男人敲了敲,苏小川将窗户摇下一点,扫了男人一眼,三十多岁,黑色正装,看上去很急,提着很大的手提箱,但拿进车里应该没问题,来人的外貌信息飞快的在他脑子了略过,只是对这样装束的人出现在这个小巷有些疑惑,事实上他已经准备回家了。

“麻烦快点,我赶时间。”也不等苏小川回答,男人胡乱地从内侧口袋抓出几张纸币塞给了他,然后抱着箱子坐到了后排。讲真,这种装束的人很少会坐苏小川这样的便车。不过也没什么,至少这一趟会让自己赚到三四天的份,扫了一眼男人给的钱后,苏小川有些欣喜地想着。

收好钱,苏小川打开了动力锁,有些“嘶哑”的启动声表明了这辆车动力核心的老旧,车是爸爸出车祸前用的,使用了起码十年了,他还记得很小时候的一天晚上,爸爸很高兴地带回来一颗能量核心,那是政府低价卖出的,据说全国一共卖了三四亿颗,让民用核心得到了不小的普及,不过那一颗核心还是花掉了家里大半财产。

民用核心发展地很快很突然,社会大多人士对此都没有充分的准备,过去的生产方式、交通运输方式等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各界报纸都对其进行了猜测,有的认为这是政府对私有经济的打击,有的认为这是一次大规模的实验,也有的推测这是又一次科技革命的开端。

苏小川不管这些,也管不着这些,他现在只求能多赚点,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情况,至于民用核心的快速发展,就当是政府多年研究技术突破了。

苏小川胡乱想着,核心处的动力也很快延伸到车底,“日”型排列的几十个孔洞喷出大量蒸汽,整个车身被蒸汽遮掩,两边车窗蒙上了一层水雾。大概一秒,足够的动力将车身抬起,雾气消散。在强劲动力的推动下,汽车飞离了这处潮湿的旧街,向高远处飞去。街道上不时升腾起一缕缕蒸汽,但很快消散。

在升到足够高时,刺眼的阳光从西面照进苏小川的眼睛,让他不由得眯了下眼。已经傍晚了啊,苏小川这才意识到了时间不早了,阳光很少照到这座城市的底部,稍一愣神,便会把握不住时间,一个甩尾,苏小川背过夕阳,向东站飞去。天空中,一辆辆汽车在夕阳的余晖中发亮,像是空中的浮岛,霞光从天边的云朵透出,美好夺目。苏小川没时间欣赏这些,太阳落山后很快就禁飞了,必须抓紧时间。

而且……苏小川瞥了眼后视镜,那个男人抱着那个很大的手提箱,眉头皱起,神色紧张,乘客很着急的样子。嘛,提高速度吧,日落前好像的确有一艘飞艇要升空。苏小川踩下了提速,头因为惯性向后仰了下,车便划过天空,离弦箭般向远方飞去,高楼,蒸汽,被他甩在身后,只有阳光一路包裹着他。

一路无话,苏小川在日落前到了东站,车还没停稳,男人就下了车。这么急?习惯性想要告别的苏小川,皱了皱眉眉头,片刻后便舒展开。管他呐,赚到钱就好,也许他真的很急,而且自己也管不着别人的事情。自己本来都要收工回家了,这就当是白赚一笔了。

心情因此变好的苏小川挂上了不接客的牌子,慢悠悠地向家的方向开去,在他车后,最后一缕阳光扫到了收锚升空的巨型载客飞艇,天色缓缓变暗,又是波澜不惊的一天。

殊河是东大陆第一长河,作为殊河流域拥有数百万人口第一大城邦,殊城因此河得名。

殊城是苏小川工作生活的地方,而殊城以外的城市苏小川也从来没去过,也没有机会去,离殊城最近的城还在好几百公里外呢。殊城外是一片荒芜,准确的说这片大地几乎所有的城,城外都是一片荒芜,而且荒原中的各种辐射极为严重,没有特殊防护的情况下根本活不了多久。也只有政府经营的队伍和公司才能跟其他城市人员交流,对于苏小川家这种连户籍都没有的家庭来说,去其他城市几乎是不可能的。

透光天幕中,星光浮现,殊河如往日一般静静流淌,这条河贯穿殊城南北,苏小川家就在这条河的西岸,不过那是算几乎没开发的殊城最南部了,殊城中心的垃圾废料也经常运送到这里,若不是附近有两处农场,这里都不会有什么人烟,因为处在第一层和第二层辐射隔离层之间的这个地区,常年暴露在微弱的辐射中,安全很是问题。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殊河下游的水还算干净,毕竟关系整个殊城的用水,靠在殊河边上的苏小川家能免费用到干净的水。靠着这条河,也能种一些简单的农作物。

虽然殊城中心到苏小川家有接近一百公里的距离,但有动力核心加速的车很快,苏小川大约在晚上八九点就到家了,而且新式车并不像老式能源车要消耗大量能源,只要将核心只要有温度变化就可以自动充能,也就是说核心在一直补充能量,能量永远用不完的样子。苏小川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只觉得这是个奇特的技术。

苏小川会找无限能源方面的书来看,也是出于对这个技术的好奇。

干枯的树边一堆高高的杂物,几根铁柱支起一张帆布当做雨棚,雨棚正对殊河边的小路,雨棚后是两间砖砌的屋子,紧贴北墙的钢板布满锈斑,屋子和两个作为房间的集装箱将雨棚三面包围,这就是苏小川的家。将车停在雨棚下,苏小川将靠在两边集装箱上的铁栏杆拉出用铁链锁住,作为家门。

屋子也在这时亮起了昏暗的灯光,隐约可以看到妈妈的身影,爸爸要明天才能回家。

迈着疲惫的步子走进屋子,苏小川的心也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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