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冰摊了摊手不好气地说道：“没有啊，哎，现在是真的完了，学校也进不去了。这些该死的家伙，外校生来串个门怎么了？有必要管的那么严吗？”
天空雷声轰隆，灰黑色的云聚集在了一起不断压低，狂风也骤然将至，席卷着地上的落叶和砂石吹来。一场暴雨即将来临了。
两人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回工厂。杨冰准备先想办法联系之前镇上的警察，有警察的帮助就不需要在学校偷偷摸摸的了。
回到工厂之后，暴雨就来了，倾盆的大雨几乎要将路面都掩盖，狂风呼啸将道路两旁的行道树都吹得有些弯。行人哪怕双手举着伞也难以逆风行走，要么伞被吹走淋成了个落汤鸡，要么躲在一旁等待雨的减小。
雨非常大，直到下午的时候才渐渐有点小去的迹象。街道上的水已经褪去了不少，边上的路灯亮起，让这被雨云遮蔽的白天显得不那么昏暗。
羊叔拉上了卷闸门，拍了拍身上的水渍说道：“呜呼，这绝对是这个秋天最大的一场雨了，是台风来了么？”
一旁的员工庆幸地说道：“哼，还好咱们做个把活儿全干完了，现在就等那几个人来提车了。不然这么大的雨，厂里有只能放几辆车，铁定修不完。”
“所以啊，拖沓的毛病是绝对不能有。”羊叔笑着说道，他转头看向杨冰和韩浩。他们两个从早上回来以后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们俩早上那么一大早去哪儿了？”羊叔走到两人面前问道。
“其实我们……”杨冰刚一开口说话，就被羊叔一个打断。
“你先别说话，油嘴滑舌的，我还不知道你？”羊叔转头面对韩浩，“韩浩，你来说。”
一旁的员工在此时调侃道：“哟，一大早就去约会，韩浩你小子命可真好啊。冰妹这么好的姑娘你都能泡到手。”
杨冰不断地给韩浩使眼色暗示什么的，但面对羊叔那咄咄逼人的语气，韩浩有些心虚，正当他要说话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卷闸门上，羊叔叹了口气说道：“哎，估计是急着赶路的车主来要车了，这么大下雨天的也赶出来。现在的年轻人……”
当他拉开大门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门外站着的并不是什么车主，而是两个身穿雨衣的警察。其中一位年轻警官在出示证件之后问道：“请问韩浩在吗？”
韩浩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非常自觉地走了过去：“我是韩浩，怎么了？”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并且这个预感很快就得到了应验。
“韩福云是你的父亲吗？”警察问道。
韩浩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警察随即冷冷地说道：“你的父亲韩福云因为和人发生斗殴，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现在我们想让你去确认一下遗体。”
一句话犹如惊雷在韩浩耳边，他声音颤抖地问道：“您……您刚才说什么？我爸，他死了？他是怎么死的！”韩浩的语气突然加重。
然而警方依旧是那么冷冰冰的话语回道：“根据现场群众的说法，他是被追债的人找到，然后围殴致死的。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身亡无法抢救了，至于那群打人的人，我们警方已经开始追查了，现在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一下去警局确认一下遗体。”
空气突然凝固，韩浩呆滞的双眼盯着地板，缓缓地点了点头。杨冰本想跟着韩浩一起去的，但看到他那空洞的双眼，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当韩浩从警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悲伤，或许已经经历过一次，多少有了点免疫，不过现在他已经真正地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了。
羊叔晚上特意到餐馆买了些菜，等到韩浩回来以再一起开饭，餐桌上每个人都多多少少地在劝他，但韩浩却像是变了个人似得，什么东西都听不进去，吃饭的时候也是第一个吃完就回房间了。
所有人看着这个亲眼目睹父母离世的孩子，心中不由泛起一丝酸楚。但生活还要继续，可怜的人到处都是，大家都值得同情。
杨冰在晚上来到了韩浩的房间，韩浩背对着大门睡着，杨冰知道他没有睡着，于是坐在了韩浩的床边说道：“喂，上次你这么一蹶不振，还是两年前吧？你不是很讨厌那时候的自己么，现在难道还要变回去？”
“其实昨晚……我如果让他留下，他就没事儿了。”韩浩低声呢喃道。
“啊？你说啥？”
“昨晚我爸来找我，我怕羊叔他们讨厌他，所以让他住宾馆去了。如果我把他留下，估计就不会出事儿了。”
说罢，韩浩紧紧地捏了捏手，似乎是想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片刻之后说道：“抱歉，又说了一大堆废话。我真是个蠢货，明明知道自暴自弃没有用。”或许是他察觉到了，现在帮助杨冰抓住罪犯才是最重要的，又或许是他对父亲的挂念并没有那么强烈，话说到最后，他苦笑了几声。
“好了，我没事儿的，你赶紧先回去吧。明天我们继续想办法。”韩浩转过身说道。
背光中，韩浩看不清杨冰的脸，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多少能感觉得到她松了口气。
“嗯，那我明早来找你，你好好休息吧。”说罢，杨冰就起身离开了。
这一夜韩浩久久没有入睡，父亲的离去让他失去了最后一个能够感受亲情的途径，但这也不失为一种解脱。一想起父亲如果依旧摆脱不了赌博这个恶习，自己今后会不会背负更多的负担？
两种纠结无比的心理一直折磨着韩浩，但到了晚上12点的时候，突入袭来的睡意将他笼罩，韩浩总算是闭上了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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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闸门被拉起，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音。韩浩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清醒，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个声音在光亮处渐渐朝他走来。
“快，我们现在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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