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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算是一种完全的他利性行为，是不符合每个生物镌刻在基因里面的天性的。道金斯大作《自私的基因》里这么写到，基因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不断重复地拷贝自身，以便在进化过程中争取最大限度地生存和扩张。
很难以相信，会有这么一群人，一代一代的投入到这种无人知晓，几乎没有办法获得回报的战斗之中去。当然道金斯也在同一本书里面写到了，很明显的利他行为其实是伪装起来的自私行为。但是这毕竟与照顾幼子有利于基因的完美传承不同。
在生理上，能不能把谢知非他们这些突变者、传承者和异能者和人类画上等号都还是个问题。那么，人类的文化、生命，对于他们来说真的重要吗？
躺着的谢知非朝着上方伸出手去，夜已经很深了，透过厚重窗帘进入房间的光源，暗淡得近乎没有。一般情况下，人类是没有办法在这种光度下看见东西的。但是谢知非却能够清楚的看见自己手的每一寸状态。能够清楚的看见他舒展、握紧，仿佛能够看到皮肤下的肌肉和骨骼是怎么运动的一般。
我还是人类吗？他情不自禁的这样问自己。
然后他突然想起，好像在什么时候，自己也曾经问出过这样的问题来。
是了，是有过这样的时候呢。自己刚刚升到二级，那时候世界仿佛都对他敞开拥抱的感觉，让他也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呢。
他又想起了那个清晨，晨雾浓厚微量，馅饼摊的老板忠厚率直的笑容，姬清儿问他的话，连那个红糖馅饼酥脆甜糯的味道都还仿佛缠绕在他的唇舌之上。
“这种时候，我们为什么还要去上学？”
“我们为什么不去上学？”
“呐，如果有天，遇上一个和人类有着共同外表、但是有着和你类似的异能的种族，他们告诉你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告诉你，你是他们的同伴，要你回到他们中间去，你选择哪边？”
“谢知非，你为什么要守护世界？”姬清儿仿佛又站在了他面前，穿着宽大的运动服，手缩在肥大的袖子里面，只露出一点点指尖来，抓着一个咬了缺口的红糖馅饼。俏生生的看着他，声音里面有清风和明月。
“我并不是要守护世界，世界那么大的东西，和我没有关系的。”谢知非终于可以笑着给出答案了，“我只是想要守护几个我喜欢，也喜欢我的人而已。”
“为了守护他们，你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他们那么好，我当然可以为了他们拼命。如果没有了他们，我留下这条命来又有什么用？”
先行者们也是一样吧，他们也从来不相信什么崇高的理想和口号，相信凭借这些能够让所有异能者、突变者、继承者放下自己的利益，去守护这个世界。
世界是那么大的命题啊，一个人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可能都没有办法看完它的边际。更不要说里面还有那么广大的土地，和更多的人了。没有人会愿意为了守护一些和自己无关的东西去拼上自己的性命的。
但是每个人的世界又那么小，只是你去过的地方吃过的东西和见过的落日，还有会在乎你死活的朋友；是你住的小楼，喂养的小狗和还没来及看的新番。
这些才是人能够拼命的理由啊，我去过的地方的落日那么美，东西那么好吃，小狗那么萌，那群该死的家伙那么犯贱，但又那么可爱。我怎么舍得没有他们？我怎么不能为他们拼出命去？
想通了这一切的谢知非终于放下了高举着的手臂，手心贴着胸口。透过皮肤和血管，能够感觉到胸腔里面心脏缓慢而有力的跳动，像是一记一记的战鼓在敲响。
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因为翠帝之舌而受伤的身体本身正在飞速的修复着。如果说生命的本源是一块镜子的话，那么现在上面就有一道横亘的裂缝和一块残缺。每时每刻都会有星星点点的碎片从自己的身体内部某处上升起来，细沙一般的光点一点一点的融嵌进损伤里面。
那来源于何处都不再重要了。或许有一天，他终将被身体中的魔物所吞噬，但是只要他想要守护的东西还在。他就会作为一个他们所希望的人类的身份陪伴在他们的身边。
这就是他现在的想法。
“噗——”第二天一打开门，看到他的郝连知夏直接一口将嘴里的豆浆给喷了出去。“你是不是人啊，这是什么恢复力？”
“应该不是了吧。”谢知非伸手挠了挠脑袋，不在意的笑笑。“具体是个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如你所见，我完全恢复了。”
虽然他的语调轻松，但是郝连知夏的神色却凝重了起来，面前这个男人和昨天已经不同了。并不是说他的实力或者是存在发生了改变。而是在于认知这种玄而又玄的层面上，谢知非在昨天晚上跨越过了某个一直横亘在他面前的障碍，而从内到外的正在发生某种特殊的改变。
“你要问该去哪救暗影之女？”因为不知道他到底跨过了什么样的瓶颈，也不知道他到底想通了些什么。郝连知夏无从得知这种变化的好坏，最终也只能放弃。
“嗯。希望你能告诉我。”
“当然了，毕竟我之前就答应过你的。”郝连知夏点点头，露出一副脱力的表情，“不过真是服了你了，老是搞这种突然袭击，对于心脏不好啊。”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以后少搞点特殊袭击，我们擦屁股也很麻烦的。”谢知非耸耸肩膀，从餐桌上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所有人自然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潜台词，他依旧是坚定的站在愚者那一方的。
“那可真是抱歉，可能办不到了。”最后还是狄飞琼首先做出了回答。“那这次，我们就先理解你了吧。”
“我该说多谢吗？”谢知非耸了耸眉毛。
“哈哈哈哈——”众人一起笑了起来。
“暗影之女所在的地方，也是现在羊首教徒们聚集的地方，我们称之为——影界。在白魔彻底完成苏醒之前，那里都会是他们的大本营。所以你要去的话，就是去那里。”
“阳谷。”于此同时的愚者，郝连和光则对破军说出的另一个截然相反的名词，“为了防止白魔的复苏，我们要守住的地方，必然是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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