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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之上，自然还是雾云。
便是到了晌午，也仅仅湿意渐散，但云气犹在。
这方山景之间，并非水意缭绕，更有着浓郁的天地灵气，这也愈加坚定了那些修者的信心。
多半是某位宿老的墓穴，定有遗珠。
王小凡则没有太过理会，非是因知晓云山并无遗宝，只是未将此事儿放在心上。
若是云山这般容易就能被翻过来，也就不是那和尚堆成的殒山了。
何况两百余年来，有白帝提供的阵法与他的护佑，早已不可能有任何异状，故此洛城延续间，云山也渐渐成了一处风景，非是什么绝地。
吃过些饭菜，王小凡与苏桃桃姐妹再度开始登山，虽他有事，却也不急，料想此节时间，魉鬼尚未将阵法布置完毕，便是急着上山，也没太大意义。
寒意露重，苏桃桃担心妹妹感冒，便多带了件长衫，披在了苏蓁蓁的身上。
还未待苏蓁蓁有什么不适，反倒是登些山路的王小凡微微咳嗽起来。
这是他的老毛病了，根基道伤，极为难愈。
只是咳嗽几声，王小凡便有些呛血，脸色发苍，稍微止住脚步休息。
苏桃桃见到，立刻慌乱了起来，将她自己身上披的外衫解下，绕在王小凡的身上，让他多保暖一些。
“小凡先生？您、您还好吗？”
苏桃桃急的眼眶有些泪水，从来藏不住心中的情绪。
她以为，这还是王小凡那日为了救她与妹妹，强使引雷符所造成的暗伤。
这对于修炼低微的凡体而言，有时是致命的。
在苏桃桃的搀扶下坐着歇息，稍稍饮了些温水，王小凡将保温杯重新递给苏桃桃。
“无事，不需担心。”他说道。
听到王小凡的话，苏桃桃却是没信，饶是她慧识堪忧，也知道这是暗伤对于凡体来说是大事儿。
即便侥幸不死，也轻则寿元折损，重些痴傻瘫痪。
苏桃桃知道，恐怕王小凡内里的伤势比看起来的脸色稍苍还要严重的多。
“小凡先生大恩，桃桃永生难忘。”苏桃桃认真的说道，脸色闪过一霞绯红。
“若、若您真的因此有事，桃桃决然不会不理。”
王小凡知道苏桃桃可能误会了什么，却也不好解释，有些解释甚至比误会更加麻烦。
他向苏桃桃指了指，那边山丘倒是有些药材。
今日苏桃桃兴致勃勃，恰也有不少时间，自然也没理由让她扫兴。
苏桃桃在照料好王小凡后，便转身去准备挖些药材，眼瞳中有着不少斗志，尤其是见到王小凡此刻状态很差，更是觉得应该加一把力。
无论多少，药材总能够换些钱，贴补家用。这样王小凡便也不会那么辛苦了。
苏桃桃想着，没有任何犹豫的开始了她的活计，很认真，正如同她平时做家务一般，非常勤快。
妹妹苏蓁蓁在一旁帮忙，直到两人挖着草药，离王小凡稍远了些，她才颇有些忧虑的看向姐姐苏桃桃。
“小凡哥哥似乎是那夜为了救我们，受到了引雷符的反噬，恐怕会有不小后遗症。”苏蓁蓁虽然不会修道，却也颇有见识。
她得出的结论与苏桃桃近似，只是更加悲观一些。
“毕竟是因我们而起，便是小凡先生真的残了、瘫了……我、我也养着他。”
听到姐姐此言，苏蓁蓁毫不意外，倒也没有别的意思。
在她看来，王小凡虽仅是一阶筑基，修道资质愚钝，为人却很勤恳，古道热肠，即便不去走那修路，也是那些自诩大能者难以堪比的大仁。
睿识见闻一道，更是让她钦佩，便是金陵那所宅子里最好的教书先生，也未必及得上他百一。
所以苏蓁蓁自然没有说些他话的心情，只是有些心疼的看着姐姐。
难得良人，她的命却依旧不好。
但总比娘亲好些。
“姐姐也莫要担忧，暗伤据说并非难愈，只是那些疗伤仙果难寻了些。”苏蓁蓁曾经听人说过。
世上确实有些灵丹圣果，可治暗伤，无论是受天劫反噬也好，受法器重创也好，都并非不治，只是价格非常人所能承受。
便是金陵杜家，都未必能够承受的起一枚仙阶灵果的价。
好在王小凡是凡躯，修为低微，若是给他治疗伤势的药？应该不会像是传说中那样贵的离谱吧？
“我、我、我想办法挣钱。”苏桃桃想了想，有些结巴，但很坚定。
挣钱对她而言一直都是大事儿。
并非是她自己喜欢花钱，只是妹妹向来需要很多药材补身子，未来，说不得王小凡也是如此。
不知何时，苏桃桃在心中竟是开始将王小凡近乎划量在了与妹妹同等的位置上。
那是家人。
只是……自己与他非亲非故的，家人这个词又如何担待的起？
不知想到了什么，苏桃桃脸颊又微红了起来。
苏桃桃虽年长些，但情绪却想来很好读懂，三言两语间，苏蓁蓁也不由的笑了起来。
她静静的看着姐姐苏桃桃，扬着嘴角。
“上月时候，也不知是谁总是跟小凡哥哥说‘小女子无以为报的’。”
现在，不是有报了吗？
正在微微乱想中的苏桃桃，听到妹妹罕有的一句调侃，自是更加慌乱，言语开始纷杂。
“才、才不是哩……嫁娶的事情向来与恩情无关……”苏桃桃慌乱的摆着手，眼神有些飘忽。
“娘亲说过，女子终身重甚性命，岂能儿戏。便是山海恩情，也不能携恩以报。况且……良人就是良人……”
她的话因为有些慌，逻辑稍颠，甚至不小心，将那些乱想的心思说了出来，脸颊愈加绯红。
是呀，一码的事情就是一码。
王小凡救了自己姐妹二人的性命，便是将这性命要回去，也是应该的。
但若是他想要以此获取更多，却是不行的，除非——
“姐姐喜欢就好。”
苏蓁蓁明白，姐姐并非是出于报恩，只是月余时光的相处，让她真的喜欢上了那个有些木讷不善言语的人。
因为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至于对于爱情而言，一月时光究竟是长是段，向来不是一个能够判断的问题。
爱情从来就不是谈出来的，而是陷进去的。
也许是因为时光陷进去，也许是因为言语陷进去，更有甚，可能便是一杯酒，一块饼，一个眼神……
时间从来就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就像是浮生大陆流传甚广的野史中那些动人的有趣小传，苏蓁蓁曾经在书中看过。
很多很多年前，从东土大荒走出的一名持剑少年，只因在那年时节万剑仙会上多说了一句，便和那位太白贵女相识，留下了一段十荡十决的传说。
一曲故剑情深，一对眷恋璧人，留下多少女儿思慕，男儿羡煞。
“我、我、我才不喜欢他哩！”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害羞，苏桃桃挥舞着手，摇晃着反驳，脸颊绯红的毫无说服力。
苏蓁蓁哪里敢在戏弄姐姐，认真的过去牵着苏桃桃，说道。
“可小凡哥哥为了救我们受了暗伤，以后因这隐疾体弱，娶不到老婆可怎么办？”
“那我、那我陪他一个！”苏桃桃慌急了，声音有些委屈，眉目如水，声音很是可爱。
她的心思早已写在脸上，苏蓁蓁问与不问，已心知肚明。
但她还是多此一举问了一次。
想问一次。
“是呀是呀，姐姐可要记得这话，到时候将您自己赔给小凡哥哥呀。”苏蓁蓁欢笑着，将话说的死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