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出现，所有待着的人便都看着我笑，有的叫道：“你一定又仰仗别人了。”我不回答，也没什么可说的，把并没有九个的夭夭轻放在地上。四四娘小姐又故意高声嚷道：“你一定又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我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无人清白……让着她不能算被按在地上摩擦……”接连便是些难懂的话，什么“让二追三”什么“外援不能算别人”之类的，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唯有金雀儿没有参与其中（世星流的身体还在那边笑呢，我也不好说这算不算精神分裂），而是轻袅袅半蹲下来，伸出手在夭夭脸上拂了几下。
“你做什么？”
“清理首尾。”
“还有什么首尾？”
金雀儿轻轻站起身来，却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
另一边的四四娘小姐反倒开始不耐烦起来，“事儿既然了了，在下就先走一步——”
回过身，却见到世星流挡在了她的面前，
我一开始以为按照四四娘小姐的性子少不得要发怒，可接着又觉得四四娘小姐不像是个会发怒的人。
果然没有。虽然这个时候四四娘小姐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听她的呻吟，却是带着笑意，或者说某种说不明白的快意的，
“哈！你要拦我？！”
“我们先把问题在这里解决掉。”说话的却是金雀儿。
话说回来，在金雀儿在场的这时候，与四四娘小姐交谈的基本上都是金雀儿，难道说大娘的替身也分个三六九等的吗？
还是说因为金雀儿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而世星流还不够资格作为大娘的替身和四四娘小姐交谈？
“解决掉？”四四娘小姐转过身来，“横竖就是那些事儿，你自己这么有主意，包全了不就行了？”
她在冷笑，我隐约觉得她对金雀儿——应该说是对大娘的冷笑和以前对我的那些不一样。但究竟不一样在哪里，我现在没心情去想。
我只是接着向世星流那边看过去，“什么首尾？”
自从知道世星流身后其实是大娘之后，我开始感到比知晓她其实是女生时候的、更大的不适应。、
但想一想倒也无所谓。
世星流却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另一边。
“你妹妹被镜妖影响到了。”小歌轻飘飘地在我耳边说道，“她刚才解决掉了。”
被镜妖影响到，我和夭夭都是，而夭夭身上的影响只需要这么简单就可以……哦，也是，大娘是将我身上所有属于灵异的部分一并去除了，难度和复杂程度自然要和夭夭不一样。
想到这里，更多的事情还没想明白，我却已经不自禁的把话说出了口：
“你能让她忘掉这一切吗？”
“忘掉多少？”
没有直接说不能，看来是有戏。
“就好像这些天的事情从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好像所有的假象没有被戳穿过，就好像……”
世星流苍白的脸上冷笑了一下，相比于四四娘小姐更加凌厉了一些，“你想什么好事儿呢。”
“您说的是。”我苦笑着低头认错。
被教训了，但也是理所应当的。我确实是在净想好事。
我再次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夭夭，当她像这样睡着的时候，那可爱的娃娃脸，才终于自然的柔和了起来。“这次的事情都结束了吗？”
只是不大放心的一问，四四娘小姐却又冷笑起来，
“你有了这人撑腰，还担心个什么劲头！”
……怎么说呢，四四娘小姐的人设好像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
她和大娘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
“因为……”我慢慢地说到，“按照大娘的说法，鬼谷把夭夭丢到什么结界下面，是为了让夭夭把槐树的引人死亡的效果扩散开来，但说实在的，我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夭夭做过什么，我甚至不清楚她在那种地方能做什么。如果她什么都没做，那么我除了把她带出来以外也是什么都没做。那我在哪里什么都没做，是不是说那里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金雀儿扫了小歌一眼。“你在那里什么都没看见吗？”
幽灵少女轻哼了一声，
“你这个妹妹并没有神秘学的知识，所以只能严格的按照鬼谷东三教她的方式去做。她到达结界深处的时候一样需要一段时间进行准备，所以在送你进去的时候，虽然有着一定的时间限制，但实际上并没有非常的着急。你要是没见到什么东西，那说明她还没有进行场地设置，也就是说在最后关头，她还是犹豫了吧。”
金雀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现在我们都在这里，把其余善后的事情都商量好了吧。”金雀儿如此说，四四娘小姐冷哼了一声， 却也没有再说要离开之类的话。
四四娘小姐招了招手，于是夭夭身上的什么东西便飞到了四四娘小姐的手里。
她并没有掩饰的意思，所以我确认到那是短短一截树枝。
莫非是槐树枝吗？
有一点好奇，但也仅仅是一点。现在的我，既然夭夭没什么事了，那就只想了却万般事，还去孤枕眠。
“那是槐树根的一部分，作为象征意义的替代品。”金雀儿如此解释，“通过结界过滤出纯粹的灵异部分，将其与此处的地脉相连通，然后死亡的力量就会顺着地脉向四面八方扩散。你之前听过吧？即使是你，一旦真的通过地脉和那槐树连在一起，也会立刻就死掉。那么别人就更不用多说。”
死亡，死亡也会拥有切实的寄托啊。
“那个鬼谷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和你说过啦！臭小子，”四四娘小姐将那截树枝像雪茄一般叼在嘴上，“他只是想看毁灭的景象。地上躺着的这个不也是追求者所谓悲剧的结局吗？就和那个一样。两个是一丘之貉。”
我没有搭话。
“那么鬼谷东三，我会接着看着他。”
“你还留着那小子干什么？”
搭话的果然是四四娘小姐。
这个时候我多少察觉到了一点，四四娘小姐的态度，比起敌意更像是较劲，比起较劲又有一点……吃醋的味道。
当做不知道吧。
“他已经骗过了你，说明你对他的监视并不够。”
“他使用眼的转移骗过了我，说明仅仅靠‘感知’来监视是不行的，所以我已经安排好新的人过去了。”
“然后再被他想出新的办法甩开？”
“不会，”金雀儿——或者说大娘语气平淡，“我把他和新人绑到了一起。”
“绑到一起……”四四娘小姐隐约变了脸色，就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眼神飘忽的不说话了。
“接下来是你们的问题，”金雀儿看向小歌，“现在你们还保持着平衡，是因为把你一个当两个用，等到九宫画遗留的力量消耗完毕，自然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这句话再次暴露了她早就计划着让九宫画去死了。就像她自己说的，“九宫画的死是必要的。”
小歌点点头，又向我递过来一个放心的眼神，“你原本是打算把这个小姑娘，”她努着下巴点了点夭夭，“作为新的怪谈竖立起来？有灵异化的基本盘，受到过镜妖的蛊惑，嗯，确实很符合……各种要求。”
金雀儿没有反驳。
“但你现在因为面前这块‘石头’的关系，”说“石头”的时候特意瞥了我一眼，“放弃了这个想法。于是呢？新的办法是什么？把我切两半？还是去外面捞一个新的适合者？还是干脆不要七大不可思议这种说法了，改点别的？哦，你好像还可以直接把这里毁掉，从一块风水宝地变成一块普通的废地……”
“我找到新的替代者了。”金雀儿却早就胸有成竹的这样说，“白五门正在外面处理这件事，等到……”她抬手又摸了摸我的头（我当然很不好意思但没敢躲开），“……他们离开，我再和你进行一些交接。现在你的强度要高于其他五个，要如何进行削弱，也需要你的配合。”
小歌点点头。
我还是没什么话说。
总之，这是一次团结的会议，胜利的会议。在这次会议上我们回顾了过去，展望了未来，在大娘的处理下，自海小七以来遗留在此地的各种隐患，终究得到了解决。说不定还影响了世界的和平呢……但这些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
最开心的（其实也没那么开心）莫过于，到了最后，我终于可以离开了。
“和你的小伙伴们玩去吧！”四四娘小姐爽快的笑，右手抓着我的衣领，另一只手拽着夭夭的脚后跟，把我们两个往旁边一扔——
于是我们离开了这些各种虚假的空间。
回到了熙攘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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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完本，大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