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裕美？”水月庵鸣雀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个曾经被松泽雾人带走的少女，然后皱了皱眉。
少女刚刚的力量远远超过了妹妹葵对她的表述，他不知道少女的身上是否还残留着姬山圣武的人格，如果是那样的话，对于陷入困境的自己来说无异于前门驱虎，后门进狼。
就在水月庵鸣雀陷入纠结的时候，橘裕美拍了拍胸口，作出了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还好……赶……赶上了……”不知道是紧张还是跑得太急，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
“你……难道麻奈美也逃了吗？”
看到出现在这里的橘裕美，松泽雾人皱起了眉头，然后下一刻他就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看起来已经起到作用了，如果没有激发出真正的鬼神之力，你们是不可能挣脱那个束缚器，也就是说我的设计是正确的，这样一来……”一边说着，他一边抬手虚画着计算起来，他的眼中已经完全失去了所有人的身影，只留下一片无法直视的虚空。让他看上去仿佛就是一台顶着人类躯壳的机器，那填满其中的并不是血肉筋骨，而是一团团无法捉摸的数据。
这样的模样让水月庵鸣雀感受到了一阵阵的寒意，因为这让他意识到眼前的家伙真的已经不是人类了。
这并不是从生物学上对他身为人类进行了否定，而是说虽然他依旧长着人类的面孔和四肢，但他的思考方式和处理方式已经超出了人类本身，不受到血脉和道德还有社会的任何制约，放弃了如人类般思考，在他的眼里，同族和地上的蚂蚁没有任何区别，这并不是单纯的异常，而是精神已经彻底蜕变成为了另一个物种或者另一种存在。
对于人类社会本身来说，这个家伙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敌人了。
“没错，应该是这样……搞什么鬼啊！”陷入喃喃自语地松泽雾人突然被巨大的响声所惊醒，他愤怒转过头，发现“力士”正挡在他的身前，将一个金属桶狠狠地扭成一团扔在地上。
不远处，维持着投掷姿势的橘裕美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他露出了一副生气的表情。
“你的心里只有实验和数据吗？难道将自己的女儿作为实验材料，你就没有一点羞耻吗？”橘裕美大声的质问道。
“为什么……”听到她的问题，松泽雾人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嗯？”
“为什么我需要感到羞耻？”松泽雾人取下眼镜擦了擦，然后以一种无可辩驳的语气问道。
重新戴上眼镜，那穿透了树脂镜片却依旧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裕美的身上，似乎对她提出这样愚蠢的问题感到不悦和怜悯。
“为什么我必须感到羞耻？”他又一次提高声音问道。
巨大的声音回荡着，仿佛不是在继续质问裕美，而是质问着某种更为崇高的存在。
“回答我！”松泽雾人踏前一步，橘裕美却仿佛被吓到了一般缩了缩肩膀，然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将子女作为实验材料就必须遭到唾弃？那么其他人类就可以吗？”松泽雾人大声问道。
“当然……不可以！”橘裕美停顿了一会儿，努力放大声音回答道。
“如果其他人类也不可以，那么其他动物就可以吗？老鼠、兔子、猴子、犬类……这些就可以吗？因为不是人类就可以用的心安理得吗？”松泽雾人露出了冰冷的笑容继续问道。
“……”橘裕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作为普通高中生的她怎么可能理解这些伦理上的问题。
“是吗？无法回答吗？不，恐怕这就是默认吧！因为不是人类所以就允许，因为不是人类所以就高尚！哈哈哈哈，这就是傲慢啊！我们就是因为这样的傲慢才无法更加高速的进化！”松泽雾人扶住眼睛发出了大笑。
“维持着虚伪的自尊，自以为比所有的生物都要更加的高级！这是愚蠢！在自然和科学面前，我必须保持谦卑，理解自己的卑微和弱小，我们才能踏出自强的一步！才能找到进化的方向！”
“但是……但是……”橘裕美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焦急地寻找着自己可怜的词汇，但无法拼凑出有效的句子。
“所谓子女和其他人有区别吗？只是因为源出自己的血脉，所以就更加高贵吗？不不不，这是沉迷于家庭和社会这个虚伪的组织单位才产生的幻觉！家庭、政府、公司，包括任何的社会机构和团体都只是为了方便人类族群自我管理才诞生的东西，这些东西存在并不是为了进化，而是为了维持现状！”松泽雾人继续向前走着，继续说着，那镜片后的双眼折射出了某种骇人的光芒。
“死于实验台就是不正常的？难道在公司里作为零件劳作至死就是正常的吗？你告诉我，少女，这是正常的吗？”松泽雾人对着裕美抬起手，仿佛邀请一般的大声问道。
看着裕美抿紧了嘴巴，松泽雾人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正常还是不正常，对于死亡来说，一切都是平等的！摔死、溺死、过劳死和因为实验而死，对于生命本身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它们的目的相同，只是终结你的寿命而已！”
“难道为了科学的我没有去伤害别人而是自己的子女就显得低下了吗？不，少女，在科学面前，无论是你还是麻奈美，我还是夜子，都是平等的！不会因为更加亲缘的关系而提高实验的成功率，也不会因为陌生人而降低成功率，那么我的女儿如果是更加优秀的素材，能够更快的获得更好的数据，对于其他会被当做实验材料的人类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张开双手松泽雾人仰天问道。
“应该说我用自己的女儿作为实验材料才是给予世人的慈悲啊！不是吗？”
重新低下头，他平静的说道。
“疯了……你已经彻底疯了！”水月庵鸣雀颤抖着声音发出了大叫。
“不，我没有疯，而且看到这样的你们，也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做法，唯有现实才是让你们这些蠢货认清一切的手段！在全民进化的浪潮下，你们就会明白你们会走向何方了？所以，自豪吧！以成为这历史的基石而自豪吧！”再一次挥手让“壁虎”和“力士”扑向两人，松泽雾人高声的宣布道。
“不，这并不是值得自豪的事情，这只是你疯狂的私欲而已！松泽雾人！”
炫目的刀光从天而降，笔直地刺入了“壁虎”的头中，在他的疯狂尖叫中，那个随着刀光一起落下的身影翻身跳起，落在了橘裕美的身旁。
无视了哀嚎挣扎的“壁虎”，松泽雾人将目光投向了突然间杀出来的麻奈美，推了推眼镜。
“看起来你已经在否定我们的亲缘性了啊！我亲爱的女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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