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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残忍’的父爱
有些记忆，注定是会被时间所抹去的，它无关乎一切，仅仅只是忘记。
木桩被风沙所洗刷，除了经历的人还有谁会知道木桩上的痕迹，而当这群人都离去的那一刻，又会有谁再提及。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村子的记忆也许不会模糊，但后人却也不会在提及古事，到那时，没人知道的发生，不就等于没发生吗。？
“那之后怎么样了？那群贵族还有来过吗？”
夜天明目不转睛的听小二讲述寿客村的过往，仿佛自己也曾置身在这里一样。
“他们当然不敢再来，但是他们也没有就此算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复我们，但是他们却畏惧于那个带斗笠的女侠客，害怕她还在村子的某处来坏他们的好事。后来过了有一个月，他们一直也没有来。就在大家都快把这件事忘了的时候，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发生了。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做。他们太卑鄙了！！”
说着说着，小二义愤填膺了起来。想不到对于已经时隔半年的事，夜天明还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燃烧的怒火。夜天明用半确定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们对菊园下手了。？”
“没错！！”小二恶狠狠的咬了咬牙，“那群混蛋雇了‘诛杀榜’的人，他们没有雇人来对付我们，也没有雇人去查找那个女侠的下落，而是直接让人把菊园给烧了。”
“果然。”
夜天明低下头，显然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小二的眼睛没有眨动，直直的看着一个点，目光里除了怒火还有杀气。
“菊园足足有山那么大，所以就算被烧，我们至少也能保留住一块，但是他们雇佣的却是‘诛杀榜’上被称为‘炎神’的男人。他的来历没有人知道，只是听说他之所以被悬赏是因为他焚毁了一个村子，村中几百口人无一生还。他的火被称为不灭的神火，所以……”
夜天明拍了拍小二的肩，以示安慰。
“我们赶到的时候，火还很小，根本没有烧多少。但是……但是……我们怎么也灭不了，那个被称为‘炎神’的男人就在旁边一边看一边笑，村民看到之后，朝着他打了过去，却直接被他活活烧死了，就连尸体都没有，烧的只有灰。村民见状，没有再理睬他，而是在拼命的拿水桶救火，但是却无能为力。那个男人就在边上看着我们大笑，嘲笑着我们那毫无意义的行动。终于他看腻了，打算把我们的村子也烧了，朝着我们杀了过来，那一夜，村民少了近一半。”
“那后来呢？他没有全杀死吗？”
“他当然想杀了我们所有人，但是他却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显然夜天明知道肯定不是村民干的，村民连普通的贵族都打不过，更何况是诛杀榜的悬赏犯呐。
“不知是一直没有离开还是怎么，那个斗笠女侠又回来了。这次她是一个人来的，朝着炎神走了过去。炎神也注意到了她，嘴角微微一笑，双手着起了火，朝着她杀了过来。我们原本以为女侠再厉害，也不是诛杀榜的对手。但是我们错了，我们彻底的错了，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他们两个人经过了彼此，炎神的脖子上莫名多出了一条线，随后直接倒在了地上。我们都没有看到那个女侠做了什么，只是看着她慢悠悠朝着炎神走了过去，连剑都没有看到她拔，那个炎神就死了。看到炎神死了，斗笠女侠也没有在停留，离开了菊园，但是菊园却已经烧的什么也没有了，足足有山那么大的菊园已经不在了。”
“那你后来还见到过那个女侠吗？”
听了夜天明的问题，小二摇了摇头，一脸说不出的悲伤。
“唉。”
夜天明叹了口气，又拍了拍小二。
“你们就没想过再种一片菊园吗？”
“种？呵。”不知小二是在自嘲还是在笑夜天明的，“怎么种？菊园原本就不是我们的种出来的，它是这座山的产物，它是我们的祖先那代起就有的存在。”
……
“就这样，那片我最想看的地方--没有了。唉，如果当时我早去半年该多好。”
夜天明满叹了口气，能看出他脸上的悲伤，但更多的是遗憾。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离开了，回了夜家。”
“准备接受刑罚？”
“那不然呢？”
对于遗枫的问题，夜天明不答反问，笑了笑，显然对于之前没能看到的菊园他虽然遗憾，但是却不会再影响现在的生活。但是对于夜天明回了夜家一事，遗枫还是有些狐疑，毕竟如果他回去，那就要接受惩罚，但是如果他接受了惩罚，那现在面前的又是谁？夜天明好像看出了遗枫的疑惑，笑了笑，继续讲起了自己当年的事。
“听小二讲完之后的当天晚上，我就离开寿客村，又是走了一晚上，回了夜家，当我到夜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
“二弟！？你怎么回来了？”
“嗯？大哥你在说什么啊，不回来我睡哪啊？”
夜天傲原本夜天明走了之后就不会再回来，哪知他居然又回来了。夜天明却开玩笑道，好似那没能看到菊园的遗憾和即将死掉的现实都不是他的一样。
“你回来了。”
“父亲。”
“嗯，回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夜老站在了夜天傲的身后，看到夜天明回来，没有任何惊讶，仿佛他就想到了夜天明一定会回来，不会逃走一般。
“你的事都办完了？”
“嗯，办完了。”
“家法在明天。”
“我知道。”
夜老没有理夜天傲，而是看着夜天明，再次确定的告诉他刑罚时间，面对夜天明没有任何迷茫的眼神，夜老点了点头 ，留下了一句‘你再好好和你那不成器的哥哥聊聊吧。’便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
“那天晚上，我没有睡，你父亲也没有睡。我们在房顶待了一夜，看了一夜的星星。记得以前我们也总是在那里看星星。”
“父亲没有说什么吗？”
“当然说了，不过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讲了我们小时候的事，总是时不时的问我‘还记得吗？’。每当我说记得的时候，他就继续讲下去，当我说不记得的时候，他却指责我‘你怎么能忘了呐！’但是脸上却没有一丝责备的含义，然后我们就看着彼此笑了。我们畅谈了一夜，天亮了。明明接受刑罚的是我，结果他却面露悲伤，我却笑了。我最后只留下了一句‘大哥，保重。’便去找父亲了。想不到，居然一句话，就概括我和你父亲在一起的十八年了。”
……
“你来了。”
“嗯。让您久等了。”
“你也没有迟到，是我来早了。”
夜天明来到了一个院子里，院中只有夜老一人伫立在那里，闭着眼睛，直到夜天明到了才口说话。对于夜老的话，夜天明只是点了点头，毕竟他真的没有迟到。
“那--开始吧，一直以来，谢谢您的照顾了。”
夜天明对着夜老跪了下来，闭上了眼，嘴角却很满足。
“这三天，你是不是去了菊园？”
夜天明本以为已经要接受刑罚，但没想到夜老居然问他这么一个问题，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嗯。”
“很早以前，你就说想去看看。但是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地方，你只是因为她，才想去看的。对吧？”
夜老之前闭着的眼睛，睁开了，看着夜天明。对于夜老的问题，夜天明也睁开了眼睛，看着地下，摇了摇头。
“以前的话，或许是。但是现在，我可以很自豪的说，那也是我的愿望。”
“但是菊园已经不在了。”
对于夜天明的回答。夜老愣了一下，对于夜老的话，夜天明同样也是愣了。他没想到夜老会知道菊园已经没有的事。抬起头，面露疑惑。
“你母亲是寿客村出身的，我也是在菊园认识她的。只是可惜她最后却没能看一眼菊园，就病死在路上了。唉。”
对于夜老的解释，夜天明简直闻所未闻。但是关于菊园的事情，确是母亲告诉自己的。也是为了替母亲完成那份未完成的心愿，他才去的菊园。但是当他到了寿客村，却发现，那份约定也没能完成。他让小二带他去了菊园，那里只有一座秃山，什么也没有了。
“差不多是时候执行刑罚了。”
听到夜老的话，夜天明闭上了眼睛。夜老看着跪在地上的夜天明，眼睛有些湿润了。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菊园已经不在了，你后悔吗？”
“嘿，我只能说，我很遗枫。”
“原来如此。呀--”
一声喝下，夜老的刀对着夜天明的心脏刺了过去。
“噗-”
“夜天明今天已死，从此夜家在无此人。”
伴随刀进入夜天明的身体，夜天明一口鲜血喷出。躺在了地上，捂着左胸口，喘着气，看着夜老。
“父-亲？”
“我不再是你父亲，你也不再是夜天明，夜天明已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