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沉默一瞬，心里陡然升起一丝怒意来。好在这丝怒意很快被她压制住。
悟空朝着唐僧勾勾手指，后者忙走上前来，她瞥了眼唐僧细皮嫩肉的模样，无怪乎有这么多妖垂涎，就算是她，也有咬两口的冲动。
至于另外一只小狐狸，她摆摆手道：“你走吧。”
“多谢大圣爷不杀之恩！”小狐狸正欲溜走，忽然念及什么，她扭过头，亮闪闪的眸子望着悟空道，“大圣爷……还会回来吗？”
回来？
悟空怔愣住。
她这才意识到小狐狸所说的回来指的是回到妖精中，她孙悟空说到底还是一只妖。而她话里更多的意思恐怕还是期待着这位曾经的妖王能将他们解救出水深火热中。
看着小狐狸期盼的眼神，悟空心知曾经那个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她不过是个替代品，不求长生不求仙途，只求一世安宁。
至少，那个西行路上畏首畏尾的妖王不是原主，而是她，一个异世来的灵魂。
“也许会，也许不会。”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悟空笑了笑，伸手在小狐狸的头上轻轻摸了摸，目送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才收敛了满脸的笑意。
“喂，蠢和尚。”悟空回头就在唐僧光溜溜的脑壳上敲了下，笑眯眯道，“我们走。”
唐僧脸上的红晕还没缓过劲来。“悟空啊，不要随便打人的头啊。”
“少废话。”悟空瞪了他一眼，忽又念及什么，说道，“没点本事以后还是不要随便靠近人了，万一都是妖精幻化的，十个你也不够他们吃的。”
“妖精也有一颗向善的心，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们应该渡化他们，而不是杀死他们。”
切，你让我杀，我也不杀。
唐僧一本正经说着，却是看着悟空的模样，突然出了神。
悟空抬眉问道：“怎么了？”
唐僧抿唇垂眸，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轻声说道：“姑娘很好看。”
悟空顿时觉得心头一跳，五百年了哎！啊不，她漂泊了上千年了，可没有再有哪个男人夸过她好看！
当然矜持是必须的。
悟空轻咳一声，详装无趣地翻了个白眼，把心头滚烫的血液安抚下，扛着根金箍棒就在前行走，“要你说！还不快跟上！”
可怜唐僧背着不少行李，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
过了这一村，很快，两人就出了这座城，眼见着四面荒凉的郊外，悟空思来想去，挠了挠脸上的毛，笑道：“今夜我们姑且在这里休息休息，我守夜，你好生睡着。”
“悟空，为师来守夜吧。”唐僧说道，“出家人这点苦吃得。”
“你怎么张口闭口出家人？”悟空冷笑道，“再吵我就把你油炸了。”
“悟空，你劣性很足啊，倘若不加以改正，只怕戾气越深……”
“闭嘴啊。”
“悟空，你休息去吧。为师这一时半会还睡不着。”
“如果你再不闭嘴——”悟空陡然转身。
金箍棒顺心而来，她横起棍棒，抵在唐僧的喉咙处。
“我就杀了你。”
猴儿的眼里带着沉郁的光，沾染了夜色的清冷，叫人分辨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
原本以为这唐僧会怕，却不料悟空还是低估了这唐僧的啰嗦本事。
“倘若杀了为师，可以叫你舒缓下心中的戾气。悟空，有道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且杀了我吧。”
“……”
悟空抖抖嘴唇，投降认输。
见悟空没有坚持守夜，这唐僧才满意地点点头，不再多言。只见他摇头晃脑地坐在一块石头上，盘腿静静念着经，悟空则是爬上一棵树，吊在上面荡着秋千。
眼下她是心里郁闷得慌，只想找处地方来好好清洗一把，偏生还得陪着着和尚，着实无趣。
“喂，蠢和尚。”
“为师有名字，不过悟空也可以称呼贫僧‘师父’。”
悟空对天翻了个白眼，她恶声道：“谁承认你是我师父了？”
“那日……”
“那日是观音胁迫于我，我不得已才认你为师父。”悟空抢过话题，她迅速说道，“难道你还要强迫我当你徒弟？你们出家人不是以慈悲为怀吗？”
悟空一通诡辩，叫唐僧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但这厮轻声道：“是我们出家人……”
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就被悟空一个眼神吓退。只能缩缩脖子，念了句“阿弥陀佛”。
悟空仰头躺在树上，望着漫天星空，忽然有些迷茫起来。
她垂首看了眼唐僧，问道：“蠢和尚，你这日复一日的修炼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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