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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医院病床上，身边是正在玩电动的金锐，还有站在窗口看着夜空发呆的毛溪芮。
终于……不是梦了。
见我醒过来，金锐立即丢下手里的游戏机，带着惊喜的语气喊道，“你终于醒啦！”
毛溪芮听到金锐的话，让他去叫医生，然后立刻来到我身边，摸摸我的额头问道，“感觉怎么样？”
我费劲地摇摇头，看着毛溪芮，脑海中出现的却是陶莱乐的脸。半晌后张开嘴，声音却意外地沙哑，“我……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毛溪芮表情很严肃，“整整两天没有吃喝，再熬下去人就要垮了。还好绯大人曾经过来拜托我去找你，不然你再这样睡下去，可能真的会死在梦里。”
死在……梦里吗？我无力地抬起手，看着戳在手上的针头，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苦涩。
事情，真会像我在梦里看到的那样吗？
一个含苞欲放的花蕊，天真无邪的年纪，就在邪恶的巨手中湮灭了。然而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或明或暗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
到底是妖怪可怕，还是人更可怕？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我的情况后走了，说我除了身体有些虚弱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大碍。送走了医生，见我没有说话，金锐很担心地凑过来，“哥们儿，你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啊，你身上一会儿突然出现几个伤口，一会儿伤口又好了……如果是普通人看到了，估计会把你抓去做研究吧。”
“陶莱乐……”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犹自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问，想了想才说，“她有没有找过你？”
“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关心妹子！”金锐差点跳起来揍我，忍了忍把拳头放了下去，“她又没我的联系方式，也再没来过这里，我上哪儿去找她？”
是嘛，那她会不会已经……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身上的妖气这么重，遇到什么厉害的妖怪了？”毛溪芮从口袋里掏出卡片，看样子如果我不说的话她是打算自己占卜出结果的。
我把目光转向桌上的水杯，示意金锐给我喝点水，然后说道，“我遇到梦魇了。”
饶是毛溪芮这样见过世面的人，听我说到梦魇，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你……居然会遇到他？旧怨还是新仇？那你是怎么活着出来的？”
在心里苦笑，我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能活着从梦里走出来，直觉告诉我，其实都是因为木希颜大发慈悲放了我一条生路。
毕竟在梦中，我们实在是难以分辨出真实和虚幻的差别。
见我脸色很难看，毛溪芮可能也明白我吃了很多苦，于是没有再多问，只是说出去找个人，让我好好休息便走了。
金锐看着我，有点胆怯又八卦地过来问，“能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很好奇，居然能把你弄成这副狼狈样。”
要怎么说呢？我好半天了没有说话，也许这种事情用话说出来，真有种羞于启齿的感觉。
“五年前，这个城市失踪了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警察经过多方调查，把目光集中在了邻居一个姓王的男人身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警察没有再调查下去，而那个女孩也再也没有找到。”我把这个故事说的尽量不那么现实，就好像黑童话经过洗礼之后，只剩下如今所见虚幻的美好。
金锐显然对我说的如此省略心存不满，但他实在抠不出更多有用的东西来，只好扁扁嘴嘟嘟囔囔地到另一边去玩游戏了。
躺了一天，之后我便出院了。
因为是突发的症状，所以我并没有跟金老师请假，但是回到学校后发现老师没有责备我，只是问我身体还好不好，需不需要再休息两天。
我不懂为什么金老师会对我这么好，还是金锐悄悄告诉我，是因为上一次晏明的事情，还有毛溪芮在他面前说过我的好话，所以就金老师对我会稍微不太一样。
嗬，原来我还有人罩啊，感觉还不错。
梦魇给我看的故事一直像根刺，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里，没有一个明朗的结果总是觉得患得患失。
于是终于在一个下过雨的晴天下午，我和金锐走进了那个早已没有人气的小区。
花圃没有人整理，里面枝丫纵横交错，好多地方像是被老鼠打了地洞，到处坑坑洼洼，全都是杂草。我走到那栋熟悉的楼房下，警戒线如梦中的那般拉着，一片颓败的景象。
金锐不明白为什么我带他来这里，附在我耳边说，“这里死过人，听说还是被烧死的。”
“我知道。”我没有多说，直接走进楼道里。
到了三楼的楼梯口，我站了一会儿，转身去了电梯口。金锐不懂我想干嘛，只能跟着我走。
指着电梯，我对金锐说，“你用手打开试试？”
金锐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这比徒手劈榴莲还夸张好吗！”
我知道他不会信，只能自己动手。
不过……这果然比梦里要难很多。
金锐见我来真的，也只能帮我一起掰门。有人帮忙就好办多了，没花多少力气电梯门就被我们推开了。
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腐臭的味道。金锐捂着鼻子皱眉问我，“你打开这个门干嘛？就为了闻鲱鱼罐头的味道？”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电筒，往下一照，一副枯坐的影子赫然出现在我的视角之中。
手电的光一闪而过，金锐没有看清，抓住我的手还要往下探，却被我阻止，“你去报警吧。”
金锐一脸莫名其妙，“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走丢的那个女孩。”叹了口气，我说。
金锐倒吸一口冷气，手忙脚乱地去打电话报警了。
警察再一次把这栋楼围起来，还有小区里的管理人员。他们很快从电梯井里抬出一具化为枯骨的尸体。我和金锐远远站在别的楼顶上，看着警察将那尸体抬上车呼啸而去，默默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