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哀嚎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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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嚎山脉,因位于塔诺尔平原南侧也被称作塔诺尔山脉。

连绵的山体和山谷,乃至峡谷断崖中生存着无法计数的凶兽怪物,以及智力低下不能称为智慧种族的夜种。传闻中还翱翔着亚种龙族,飞翼龙的族群。

那是极其优秀的空中兵种。北大陆掀起十年战争的圣托里尔大帝国曾有过一支威震大陆的飞翼龙骑兵团。那是一万头飞翼龙和一万位骑士级组成的空中军团,所向披靡,仅此战力就可以在三天内覆灭一个王国。

哀嚎山脉距离塔诺尔镇有一百二十公里的直线距离,亚芠座下的角行马不算血统纯粹,花了近四小时才赶到山脉附近的一条山谷入口。

沿着湿润土地上依稀可见的马蹄印,亚芠追到了这里,在山谷入前的一段距离停了下来,转为步行进入山脉。

天知道会在山脉里遭遇什么,塔尔塔里王国和芬里斯王国都派出过军队进入山脉探寻是否存在贵重资源。最后能活着出来的没有几个,传出的消息是山内拥有众多珍贵药材和稀有矿物,可如何进入山脉开采是没有解答的问题。山脉里栖息众多能和骑士级匹敌的凶兽。

这里除了不要命的冒险者,通常只有寻求磨砺自身的骑士级才会进去和众多的凶兽夜种搏杀,试图强大自身。

骑着借来的角行马进去,怎么想出来时候都会是步行的。

角行马被亚芠安排在一处避开山谷入口的草原上,绑在巨石上,放了一些够吃的干草在边上。又在角行马能活动的范围外撒了一圈驱赶野兽蚊虫的药粉,才安心进入山谷。

角行马是受过驯养的,亚芠也不担心它发疯挣脱绳索逃掉。

山谷入口处被植被覆盖,陡坡处能看见碧色下的黑土。

亚芠蹲下身检查印在地面上的一连串马蹄印子,判断出进山不过半日多后起身,走入山谷。

哞————

一股轰然而悠远,隐隐带着几分凄厉的巨大声响从山谷深处传出,与此同时涌来强风,吹得山谷两侧的林海树涛阵阵。

亚芠按着头顶圆帽,迎风前进,对这种现象不以为然。

哀嚎山脉名字的由来有两种。一种就是他此刻遭遇的伴着强烈吼声的烈风,另一种是进入山脉的人类终将会有哀嚎。

月色透过山体高峰照在谷内,可见度很低,亚芠吸了口气,鼻中尽是湿泥的腥味和不止某种生物的粪便臭。看来他已经走入了山脉的生物圈,附近有活物存在。

忽的亚芠站立不定,狭窄到宽不过十米都山谷前方隐约传出细微声响,有夜行生物在快速移动。

亚芠伸手从腰间的革质腰包里摸出食指长宽的玻璃瓶,里面是暗红色散发着淡淡荧光的鲜血。

沾了点血液在双眼眼角和额头各画了一个倒三角,亚芠口中低语着,诡异且不押韵的怪异语调。

“法拉,特苏卡卡,玛雅奥利,金。”(卑微的鲜血将化作我的双眼)

三个鲜血倒三角发出血色光芒,在黑暗中异常妖艳,随即仿佛被皮肤吸收一般,渗进了双眼中,将亚芠淡金色的眸子染成血色,还有蛛网般的血丝在瞳孔处向四周爬出。

看着眼前淡红色的山谷道,亚芠有些不习惯的眨眼睛。想想他已经缩在塔诺尔镇安逸了很长时间,有些事情忽然做起来自己都觉得怪异。

长久闲暇,他都快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当铺奸商了。

“还好还没忘记怎么施法……”嘀咕两句,亚芠看向前方。

山谷道路的两侧偶能看见几处野草丛,一眼看去没什么活物存在,亚芠微微眯眼,抬头望向上方谷壁。

吼!

黑暗蓦然响起一声吼叫,亚芠血色的视界中,爬行在山谷土壁上的黑影猛地向他扑来。

那是长有两米的凶兽,黑色的表皮完美融入夜色,修长身躯有三对下肢,没有尾部,长着刀锋般锋利狭长的爪刃,刺入山体爬行。

凶兽在半空旋转身躯,爪刃划出数道银光,带着凌厉风声高速冲向亚芠。

亚芠身子微微一紧,在凶兽爪刃靠近头顶时向身后跃开,险险避过。

凶兽落在地上低吼一声,瞬间跃起扑向亚芠,起跳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扑至半空踩踏处才有泥沙翻飞。

正面扑来的兽首巨口大张,亚芠只觉迎面一股腥臭扑鼻,血色视界中凶兽口中锯齿般的双层尖牙里还残留着进食后的血丝,隐隐能看见牙缝里的碎肉。

亚芠双眼一凝,蔚蓝光流瞬间覆盖右臂,一踩地面,脚下发出爆炸脆响,碎石飞溅,身子比凶兽更快一步欺身而近,被光流缠绕的手臂直接刺入凶兽巨口,在它还没来得及一口咬下时,噗哧一声轻响,从脑后贯穿出去。

凶兽眨眼前还充满爆发猛力的身躯,在毙命同时立即软下,上半身挂在亚芠手臂上,后脑溢出鲜血和脑髓浆液的混合物。

随手一甩,凶兽被亚芠砸到数米外的谷壁上,巨力让岩壁一震,碎石同凶兽尸体一同滑落。

浮在右臂光流上的血液污物也一同甩开,洒满谷壁,令人恶心的气味传播开。

“夜行兽?”

走到凶兽尸体边上,看清凶兽的样貌,亚芠叫出名字,带着惊喜的声音。

习惯性伸手摸了摸柔顺的皮毛,凌厉的双眼顿时变得贪婪起来,口中念念叨叨,“完整度这么高的夜行兽皮能卖一百金仑啊!贵族小姐最喜欢这皮做的大衣了!血液和眼球还是炼金的好材料!还有阴茎,夜行兽的阴茎也是贵族大老爷的最爱,还有还有……”

“呃……”

念着念着话声一滞,猛地想起现在不是想生意事情的时候。

“该死的,我脑子里已经被仑布侵占了么……”

亚芠捂脸发出懊恼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真是安逸过头了,分明是该提起精神让血液沸腾的旅程,他却驻足在一只凶兽尸体旁边估计它拥有的价值,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把皮和材料卖给谁,要扯什么虎皮才能得到最大收益。

自己真是士兵的耻辱。

他忽然这么觉得。

虽说已经转行做了商人。

山谷内部的地面开始厚实干燥起来,和草原与山外不同,即使是一队骑兵路过也难有留下太多痕迹,外加谷内本就存在大量猛兽凶兽,痕迹也容易被覆盖。

在一处开始深入山脉的上坡处,线索彻底断开,踪迹已经无法探查,不过路边也残留了一丝血腥味,还很新鲜,闻着味道是马血。

俯在地上在嗅了嗅,杂乱的气味涌入鼻中,让亚芠一阵皱眉。

土的腥味,血的腥味,粪便臭味,花草树木散发出的强烈香味和各种生物留下的体味混成一团,根本分辨不了骑士团留下的气味。

“该死!”

低声咒骂一句,亚芠起身看了眼四周,冲上这处斜坡。

骑士团的目的是猎杀魔术师,这是他们的本职,看他们毫无犹豫从山谷进入并一路没有停留地冲上斜坡进入陡峭山体中,可以确定他们知道魔术师的位置,应该是神殿神官的圣术作用。

不管怎么说可以确定一行人的已经进入了山体,虽然不知道具体行径,不过随着山体能通行的路径前进总会有些线索。

这时,天色已经开始渐渐亮起,双眼越过覆盖天幕的树林,亚芠隐隐看见天边的一抹白线。

往前继续赶路的路上,空气中渐渐浮现一些淡绿色的烟雾状雾气。在树林间飘散,像是丝丝缕缕的半透明丝线在空中飘荡。

这是哀嚎山脉特有的毒气,似乎是从山体内部传出,在一日中温度落差最大的时候伴随雾气一同升起。

普通人在毒气中会全身溃烂而死。

亚芠身上腾起蔚蓝火焰一般的光影,覆盖全身,隔绝开毒气。即使直接吸进去也没事,不过亚芠还是不想接触毒气,这味道很刺鼻。

********************

天色蒙蒙亮。

大片碧绿平整的湖水边缘,七名身披白色披风的骑士,沿着湖岸往前快步走着,如同绿色镜子边的一小排白蚂蚁。

湖边生长着诸多黄绿色的植物小树,一些上身弯倒向湖面,叶子树枝也有部分探入水中。

“嘉文骑士长,有反应了。”

落在为首中年骑士后面,有一头深蓝色海藻头发的年轻骑士走近,手中拿着一个罗盘,此刻罗盘指针不变指向前方一处林间。

“近了……”嘉文眯眼接过罗盘,挥手低喝,“全员戒备!。”

他们一行人在进入山谷后直奔神官预言出的地点,进进入山脉后遭遇了两次妖术师的陷阱,已经损失了三名年轻的骑士。

陷阱只是普通的零级法术加上岩石和地刺的配合,无法确认目标妖术师的等级。

但他的同僚,上一队进入山脉的领队骑士长加尔德已经被神官确认死亡,推断出对方至少也是一位三等学徒,乃至正式妖术师。

想到这,嘉文严肃的面容上出现悲痛,他和加尔德是同期进入教廷骑士团的好友,十日前在得到好友死去的消息时就主动请命追杀哀嚎山脉中的妖术师,向神起誓要将可恨的邪恶妖术师净化。

“传播虚假散播死亡的妖术师,必将由我等之手,被圣光之力净化。”

“神之眼注视着我等。”

骑士团响起虔诚的祈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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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间,亚芠骑着一头长着两个脑袋,身长三米的灰白,形似豹子的巨大凶兽,寻到了骑士团经过的湖畔。

凶兽的学名是图特双头豹,一种独立性很强,没有群族概念的凶兽,一对一的情况下骑士级也拿不下,它的速度快到连风都能甩在身后。

但它此刻正安静的被亚芠骑在身下,柔顺的毛发有些微颤,狰狞的两个豹头眼中透着恐惧,时不时发出家猫一般的低鸣。

亚芠看了眼湿润的黄泥地,又抬目望向右侧湖面。

湖水右前方,湖面上延伸出来一条暗绿‘码头’,上边满是密密麻麻的绿色树木。远远望去就像一大团绿色线团从岸边延伸出来,浮在湖面上。

亚芠收回视线,脖子微微一动。从衣领中顿时飞出一只拇指大小的黑红蚊子,蚊子挣扎了几下,顿时从空中落到地上,被双头豹一脚踩烂。

嗷!

忽然间,前边河滩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

一头高四米的山地暴熊站在河岸边,还有两头小黑熊在湖水浅水边翻滚嬉闹,似乎是在学习抓鱼。

山地暴熊侧过头盯着亚芠身下的双头豹,四只粗壮的脚掌慢慢挪动身体,流露出警告意思。

这两者是实力在伯仲之间的凶兽,不过山地暴熊身边有幼崽,显得有些不安,警告双头豹不要靠近。

双头豹本能地想吼回去,结果背上的人类拍了一下腰背,双头豹差点没四肢一软坐倒在地上。

它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恐惧。

山林间看见这个人类时觉得能有一顿饱餐后冲了出去,结果人类对它一瞪眼,一股令自己恐惧到臣服的气势就压在身上,不由自主就趴在了人类身边舔着他伸出的手。

该死!它可不是猫!

亚芠对护崽的暴熊笑笑,已经恢复成淡金色的眸子一凝,瞳仁微微竖起,瞬间,前方河边的三只黑熊身子一抖,而后发出悲鸣向远方林海逃窜,四肢抓地的样子让三头山地暴熊显得有些可笑。壮年期的山地暴熊是可以让普通骑士级不敢正面对抗的。

“好了,继续走吧,我能感觉到令人恶心的圣光气息了。还有那个在路上下了陷阱的魔术师,我能闻到他那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澡的恶臭体味。”

也没管双头豹能不能听懂,亚芠自顾自说着,抬手放在头上破了几个洞的圆顶帽子上。

他在路上遭遇了魔术师设置的陷阱,虽然没受伤,但在出其不意下还是出了点洋相。

圆顶黑帽被一堆施加了锋锐术和加速之咒的木刺给射穿了。本就有些破烂的帽子正式宣告报废,流浪汉都不会戴破了四五个大洞的帽子,不美观也不保暖。

看见帽子被刺穿,亚芠当场就有杀人心思了。这顶帽子他很喜欢,友人给他的礼物一向被他珍视。

“我保证,如果你对我派不上用场,就算你是正式魔法师,我也会把你大卸八块,还未谋面的恶心魔法师。”

双头豹快速窜过湖畔,进到一处林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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