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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叶桐这个表情，柊梦颖嘴角一撇问道：
“我说，你该不会又在怀疑我吧？”
“你是来自魔法帝国的魔法使，而我是隶属于科学都市的能力者。我怀疑你，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话虽如此……但我们都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就不能对我稍微信任一点嘛？”
“我对你的警惕心已经低到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了，如果再低的话，那恐怕是要出大事了。”
柊梦颖深深叹了口气，先是用微妙的视线看了看叶桐，然后用平静的语气诉说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一直都对我抱有警惕。可是，那并不是因为我是魔法使这一层身份的原因。”
“……”
“你之所以对我抱有警惕，是因为你觉得我比你强大。一般人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对象的时候，往往会选择放弃——想着既然对方想杀自己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的话，那就没必要特别警惕对方了吧，反正自己也没有反抗的力量——这是理性的想法，也是正确的想法，但是——你却不同，即便你心底很清楚反抗只是徒劳的，却还是无法放弃抵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柊梦颖微笑起来。
“对于强者心生畏惧，对于弱者心生怜悯，这是人之常情。只不过，你让我觉得有意思的地方是——你的畏惧似乎和其他人的畏惧不大一样。说白了，就是我感觉你不怕死。”
虽然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她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让叶桐不禁苦笑了一下。
“为什么我认识的人都喜欢说我不怕死呢？说实话，我其实怕死的要命。而且——”
叶桐摊了摊手，脸上洋溢着空洞的笑容。他接着说道：
“——你说我无法放弃徒劳的抵抗？那我只能告诉你，我其实本质上是一个喜欢随波逐流的人。所以，如果命运早已经被上天安排好了的话，那我肯定会选择遵从的。因为我至今为止的人生，也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我曾被父母所抛弃，然后在孤儿院度过孤独的童年。也曾经作为战争兵器前往战场，然后和魔法使以命相搏。
——面对种种命运，我都从未反抗过。
然而，明明对叶桐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柊梦颖却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十分确信得断言道：
“不对，你是一个哪怕死也要去反抗命运的人。”
叶桐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他的语气也不禁冰冷了下来。
“就好像你很懂我一样。”
短暂的沉默过后。
浮现在柊梦颖白皙脸庞上的，是如同海市蜃楼般梦幻的笑容。
“我懂你，因为我们是一路人。”
叶桐闻言后不禁一愣。
“你……你说什么？”
柊梦颖垂下眼帘苦笑了一下，然后便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说道：
“抱歉，把我刚刚那些话忘了吧。”
叶桐皱着眉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柊梦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看向了叶桐。
“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声，我其实并不强的。”
“……？”
“说到底，你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我很强的错觉的？”
“诶？可是你之前不是一下子就把我治好了吗？”
“因为那个？但是啊，你不觉得治愈系魔法和实力强弱其实并没啥关系嘛？而且呀，治愈系魔法只要在魔力足够的情况下，理论上是连死人都能救活的。”
“真的假的？”
“我不是说了嘛，理论上。恐怕，即便整个世界上所有魔法使的魔力全部加在一起，都不足以支撑起死回生那种等级的魔法。”
“你这种说法，就好像那种魔法真的存在一样。难道，真的有那种魔法吗？起死回生。”
“自然是有的。而且……”
“而且？”
柊梦颖有些疲惫得笑了笑。
“算了吧，和你说了也没用。”
叶桐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了嘴。虽然心底很好奇，但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沉默持续了良久，柊梦颖才接着说道：
“所以，我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强大。即便是在魔法使之中，我撑死也只能算个中流的水准吧。”
当然，即便柊梦颖所说的话是真的，身为能力者的叶桐终究还是无法与其对抗的。如果她的实力真的在魔法使中只算中流，那以叶桐的实力充其量也只是有机会逃命而已。毕竟，在魔法使面前，独身一人的能力者是十分弱小与好对付的。
不过叶桐并没有在意这种事情，只是皱了皱眉头问道：
“但是你不是被称为魔女来着的吗？按理来说，不应该很强的吗？”
“魔女并不是用来称呼那些魔力超绝的魔法使的，而是用来称呼破坏法则的异端分子的。”
“异端分子？”
“恩，就是我。”
叶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见此，柊梦颖叹了口气，然后撇了撇嘴说道：
“算了，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会被称为魔女吧。总感觉如果不稍微告诉你一点我的事情，你会一直这样疑神疑鬼的。”
“等等，在那之前有件事我一直很在意，我可以说吗？”
“随便。”
“除了你那耀眼的银白色长发以外，我实在看不出你哪里像魔法使。尤其是你这份打扮，简直就好像某国的公主一样。”
柊梦颖闻言后，不禁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然后说道：
“这我该怎么说呢。那我想先问一下你，你觉得魔法使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我见过的魔法使都是穿着奇怪的风衣……”
“就像你这样？”
叶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一身魔法使式的服装，不禁苦笑了起来。
“算了，当我没说。你还是给我讲讲你为什么会被称为魔女的事情吧。”
“其实很简单，那只不过是因为我偷了奥兹的魔道书而已。”
“奥兹的……魔道书？”
“你或许并不知道，魔法帝国有一则关于大魔女奥兹的传说。”
“恩，你好像之前和我提过。”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听到那个名字就让叶桐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但是，那其实并不是什么传说，魔女奥兹是真实存在的，其证据就是她所留下的魔道书。传说中，奥兹的魔道书中记载了森罗万象，奥兹创造了当代的魔法体系。可是，事实到底如何呢？你知道但凡看过她所写下的魔道书的魔法使们，都是如何评价那本魔道书的嘛？”
“……？”
“——那是人所不应该触碰的禁忌之物。”
柊梦颖用凛然的目光直视着叶桐，接着说道：
“而曾一度窥视过禁忌魔道书的我，则理所当然会被视作魔女。”
或许是由于她的话语太过抽象，所以叶桐并不是特别理解。
但是，当叶桐看向她的时候，却不禁产生了一丝颤栗。
她那冰冷的双眸中寄宿着令人畏惧的光芒，白皙的脸庞上绽放着如同蔷薇般的危险。
看着被黑暗所笼罩的她，此时叶桐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一个称呼。
——禁忌的魔法使。
……
